门大敞着,五颜六色的衣物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一条真丝连衣裙半挂在柜门把手上,毛衣、外套堆成小山。主卧的衣柜更夸张,羽绒服和夏装混作一团,仿佛经历了一场时空错乱的季节更替。邵知言知道她衣服多,但没想到多到这个程度,而且她肯定还搬走了一部分。

她不禁想到了张俊伟,印象中,他冬天总是穿一件黑色的派克羽绒服,看上去不新了,夏天则是一件黑色的 T 恤。虽然理性上明白张俊伟是自作自受,但是作为妹妹,还是不免觉得心酸。眼下孙玉娇不在,她又无从发作,只能对着李天昂抱怨:“你姐真行,她这衣服有别的女人的三五倍了。”

李天昂想跟孙玉娇“割席”,但他觉得如果邵知言冲着“孙玉娇弟弟”发牢骚能降火的话,就让她说吧。

邵知言又看向梳妆台,打翻的粉底液在镜面上拖出长长的污痕,口红像被扫射过的士兵横七竖八躺在那儿,最触目惊心的是台面中央半碗泡面汤里飘着几根蔫掉的睫毛,旁边还扔着用过的粉扑,上面的粉底已经结成了硬块。

厨房的景象让邵知言胃部抽搐。水槽里的碗盘堆成了比萨斜塔,最底下的盘子已经长出可疑的霉斑。一把沾满花生酱的餐刀插在洗碗堆顶端,活像面投降的白旗。地面黏腻得能听见鞋底剥离的声响。

这个家里最干净的角落是张睿泽那个不到十平米的小卧室,屋里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老式大衣柜。邵知言站在门口,仿佛看到那个倔强的男孩坐在书桌前,屏蔽了外面的一切干扰,专注地看书做题,一心想逃离这个灾难现场。

邵知言突然想到一件大事儿,她转身去翻主卧的床头柜,去客厅翻电视柜,又回到张睿泽的房间,去他的书桌的书架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