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突然郑重其事地叫了他一声。萧翌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只听张亦琦接着说:“你已经权势滔天、足够强大了,难不成还想上天吗?”

萧翌听了这话,又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抬手轻轻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略带无奈地说道:“你啊,确实该好好学学礼法,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张亦琦揉了揉被弹的脑门,嘟囔着,脸上满是不服气的神情 。

“为何不愿进太医署?”萧翌冷不丁抛出这个问题,打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宁静。

“进了太医署,往后那么多考核,我要是考不过可怎么办?”张亦琦语气随意,就像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萧翌不禁莞尔,“以你的刻苦劲儿,所谓天道酬勤,还怕考不过?”

张亦琦下巴微微扬起,眼中透着一股洒脱劲儿,“我勤奋可不是为了应付考试,纯粹是想满足自己对医术的求知欲。那些太医署的太医们,头悬梁、锥刺股,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当上太医令,结果呢,还不是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我连下跪都不肯,怎么可能去太医署?再说了,承蒙殿下关照,我如今衣食无忧,财富自由。闲时骑马佩笛,月下吟诗,既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豪迈,也能享受日暮江畔、相邀渡头的悠然。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囚禁在太医署里?行医是我的情怀,可不是我用来攀附名利的工具。”

萧翌静静地看着她,本以为就是简单的拒绝,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长篇大论的理由,忍不住笑出声来,“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张亦琦笑着回应,神色坦然。

暮色渐渐四合,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暖橙色。萧翌与张亦琦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折返。残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青石板路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萧翌玄色的衣袍被晚风吹起一角,腰间的玉珏随着他的步伐叮咚作响,“我已经训诫过长宁,往后医所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了。”

张亦琦猛地停下脚步,仰起脸,暮色中,她眉间的朱砂痣红得夺目,像一滴燃烧的血,“殿下不觉得该治我的罪吗?”她腰间的青玉笛,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你藐视礼法,确实不妥。”萧翌抬手轻轻拂开垂落的银杏枝,金黄的叶片擦过他鎏金的护腕,簌簌飘落。他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厨营,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但这世道如刀,身处朝堂高位……”他目光深邃,像是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总要有人先折断那根不屈的反骨。”

两人在登高台下作别,萧翌迈着沉稳的步伐返回主帐。踏入帐内,他下意识地伸出指节,轻轻叩响紫檀案几,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嘴角竟挂着一抹笑意。照理说,他该为此恼怒才是。回想起下午,他正专注地在帐内研读军册,长宁公主带着宋婉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长宁还是那副在皇宫里养成的肆意模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义愤填膺地数落着张亦琦的种种“大逆不道”之举。宋婉瑜静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轻声安抚两句,但更多时候,她只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萧翌。萧翌只觉耳边嘈杂,心烦意乱。他早就清楚张亦琦那倔强的性子,连对自己都行不下跪拜之礼,更何况是面对长宁和宋婉瑜。但长宁在医所这般大闹一场,只会让众多士兵对皇家公主留下骄纵蛮横的印象,不仅有损皇家颜面,还会耽误伤兵的救治。于是,他毫不留情地将长宁说教了一番。长宁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被训诫后,满心愧疚,乖乖回到自己帐中,闭门思过。

说来也怪,从宋婉瑜口中得知张亦琦最后顾全大局、妥协下跪时,萧翌心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料想她定是满心沮丧。也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就来到了厨营附近。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脸郁闷的张亦琦,她手持竹笛,在登高台下踌躇片刻,最终还是抬脚走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