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安瞧着那击鼓的人群,担忧道:“侯爷……我瞧着这少夫人的举动实在有些出格,若是一会儿进了宫,会不会直接被抓起来啊?”
贺知煜看了他一眼:“不会。大盛国力虽不复往昔,但国君还没有如此昏庸。这种情况下入宫,便是走明路。再如何也不能直接把人抓了,这传到坊间该有何种揣测?”
但他仍是有些担忧:“只是于庭上,也许仍是有些意外。另外这没有后手,便未可知了。今日瞧着恐怕便是得罪了宁王。”
竹安不懂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关切道:“这外面雨下得大了,咱们……给少夫人送件雨批?要不……送把伞?”
贺知煜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笙笙。
寒雨如织,刀风侵人。
而他心爱心疼之人,立于冻雨之中,衣衫薄,长发湿。
她却忽然转过头,隔着万千雨丝,朝向他的方向,冲他粲然一笑。虽在雨中,如置灿阳。
他知道,这便是她要的自在欢喜。
于是,他亦是对她回以笑容。
她此刻距他很远,却犹如近在咫尺。
他对竹安道:“不用,她不需要这些。”
贺知煜从高台亭阁之中亦走进雨中,他伸出手,潇潇冻雨落在他掌心,身上,发间。
他无法替她上前击鼓,便与她同享这风雨吧。
……
纷纷雨中,忽听得有内官来报。
“传旨!”
“皇上有旨,命击鼓诸人,如有冤屈,一同入宫分辨,钦此!”
宁王看到城防军也搅进来的时候,便心知这事情压不住了,心中飞速转过了几个弯。
这事已然闹了起来,父皇已经知道了,隐瞒是不能了。但这事虽是丢脸,但也不一定能全然怪到他的头上,不如来个顺手推锅。
只是推给旁人这种伎俩定是瞒不过父皇的眼睛,便是当场给了他面子,心里难免仍是斥责,还是得冠些其他的名头。
想到此节,他没有着急入宫,而是赶忙把刚刚得来敲登闻鼓诸人的身份文书细看了一番。
他匆匆看完,便接到了内官宣旨,宣他入宫。此时宁王才滞后入了宫。
大殿之中,一片肃静。
龙椅上之人发已半白,他身体似乎不是很好,不时咳嗽几声,但一双帝王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如有实质般要穿透权力椅座之下的每一个人。
他似是已问话完毕,除了众击鼓的女子之外,那内廷司的总管张延铭正匍匐跪于地上,不敢抬头。
不知为什么,那乐府令颜如朝也站在殿中一侧,宁王猜测可能是这些人觐见之时,颜如朝许是恰巧在和父皇勾兑其寿辰礼乐之事,恰巧在场。
宁王调整好表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真诚痛惜:“请父皇治儿臣不察之罪!”
皇上蹙眉看向他:“哦?如此说,你知道召你来所为何事?”
宁王心道此刻再装作不知这登闻鼓之事着实是有些太假,需得大方承认,但也得有所转圜:“回父皇,今年的皇商选拔,儿臣谨记您所鼓励‘百业兴隆’,用心增加择选了二十二个行当,却刚刚听到这登闻鼓才得知,原来此次选拔的规则条陈中,还是循着旧例,未把女户加入参选的范畴。”
他怒声斥责:“竟不知这内廷司是如何办事的!此等大事竟未找我陈明批复,才引得众女子商户不满。”
宁王伸手拜礼:“儿臣着实有失察之罪,还请父皇降罪。”
张延铭听宁王此言,心中有苦说不出。
他若是由着宁王如此说,可能轻则停职重则革职;可他若是逆着宁王说,那日后可能就不止是革职这么简单了,脑袋可能都保不住。
李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