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摧眉 梁唯诚华红霞 1185 字 1个月前

给他的,还是那根空中比划几下,没指明的手指头。

严冬点头。

客厅仍旧弹奏着巴赫的《小步舞曲》。

不厌其烦。

必须一直弹,弹到浙江著名音乐家黄河黄教授出现,弹到黄教授注意到部长小儿子这颗全家公认的、璀璨的钢琴遗珠为止。

严冬低着头,绕一大圈,避开人群,沿墙线走到门厅角落。

打开网线袋子,把拐棍糖和圣诞装饰球一起,一个个系到已经挂好花环的圣诞树上。

这里是马桶间的必经之路。

几个小孩才被母亲带去把过尿,窝在一起,开始有人用手指严冬。

女人们寒暄交谈,小孩也有小孩的话说。

“你们看他像不像驴?”

“拉水车的驴和他一样,都戴眼罩。”

这是群温良恭俭让的骨头还没长出来的小君子,不擅长大人似的伪装。

有个年纪大,口条好的立刻说,奶奶家菜地有口井,井边有水车,有头驴在那里,每天戴着眼罩,一圈圈地拉水车。

要驴做什么,就得戴眼罩。

否则驴就不干活了。

晓得吧?

“这是屈伯伯家的驴。”

小孩断定。

“妈妈,你看,有驴!”

有一就有二,谈话中的女人不断被各自的孩子拉扯袖子,请妈妈看屈家的驴干活。

“嘘!”

“别乱说!”

温柔的提示并不能制止孩子们兴奋的发现。

“看啊,妈妈,真的有驴!”

“他也戴眼罩!”

一颗圣诞装饰球从树上掉落。

咚的一响,咕噜噜打滚朝一边去了,严冬放下系到一半的拐棍糖,去捡球。他低着头走出几步,一只手出现在视线内,掌心朝上,托着那颗圣诞金球。

“需要帮忙吗?”

她说。

白皙的手再往前递了递。

这是只很漂亮的手,女孩的手。

因为握球的手势,严冬看到修剪得很圆润的甲线,透亮干净的甲面,像一片片粉嫩的湖水,五处镜湖无不倒映着半个白月芽儿。

漂亮的人,连手也漂亮。

0059 54/大合唱

严冬知道她是谁,手腕红白相间的料子已经说明她是谁了。

她是和杜校长以及那位物理学家同车来的女孩。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呀?”

她歪头,看向严冬身后,温柔又不失敏锐地询问,那几个扯妈看驴的小孩突然沉默。

这时,恰好钢琴音乐中断,几位大学老师围着杜仲明和屈部长,认为必须在初中高中展开哲学学习的论调异军突起。

整个客厅全是这几人的声音。

哲学是要学的。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都应该引入初高中学习。

思辨能力需要从小培养,别动不动就和老师对立,把老师名字写那老大贴墙上,还打一个大大的叉。老师也苦啊,做一份教书匠的活,每个月领那一点的工资,上有老来下有小,成日提心吊胆。

早上出的门,未审傍晚归不归家。

几位大学老师摆出怨妇脸,看秃了头的屈部长,看英俊正当年的杜仲明。

“马克思他屙不屙屎嘛?”

一个扭糖似的,拽着老妇人的小孩突然用胶东腔大喊。

这是部长的大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