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想索要一个亲吻,能伸舌头的那种。
金灿灿的光辉冲破云翳,日出还是那样,像世外主宰对她抬起的枪口,没有美感可言。但陈顺眼里的日出,竟然是美的。
杜蘅坐在他腿上,也不合时宜搓他垂精液的马眼,没有吻他,只表示感谢。
谢什么?
谢他愿意相信一个囚犯新的社会面目是好人民。
陈顺闷闷笑着,这个答案很特别。
却是最真心的答案。
那个吻,更想要了。
阳光漫撒,春日马场草潮在偷偷拔节,狠狠地长,有的是生机与勇气。
陈顺带着笑容,贴脸看她,用情欲还没褪尽的声音问。
问他现在可不可以吻一吻好人民?
杜蘅看他那瞬间,一副干燥温热,气流清爽的嘴唇碰了上来。
风起了又停,停了又起。
漫长一吻结束,陈顺揉着女人红艳水光的嘴唇,告诉她,下次别说谢他。
那说什么。
陈顺说:“下次要说我是你男人,你喜欢我。”
杜蘅诧住,阳光照得他耳朵透红,陈顺二话不说把她攮进怀里。
几天后,陈顺终于收到一封北京打来的病情诊断报告电报,第一时间赶去知青大队修渠现场找杜蘅。
【注】
盘手:温州方言,礼物点心。
0040 37/冢疙瘩
在见到杜蘅前,陈顺撞见了宝路。
手捧大茶缸,躲在一颗死树后面,鬼鬼祟祟对着空气说话,一只手还在比划。
陈顺喊一声,吓得她打激灵,像被逼到死角的小动物猛地一蹿。问她在这里干嘛,宝路强装镇定地说谎:“我来给嫂子送柿子水。”
盖子揭开,还真是酸酸甜甜的柿子水。
村里人春天做柿子醋时都做柿子水,当饮料喝。
“你嫂子不爱喝这个,你自个喝。”陈顺用下巴指路,让她回家,“到家前都喝了,别让咱妈看见。”
“知道啦。”
宝路撇撇嘴。
自打二哥溺死,家里就不能出现和柿子有关的东西。
陈顺走得很急,长腿迈得跟出操似的,看不见背后的宝路一步三回头。
她没回家,不打算回家。
柿子水不是给杜蘅的,她要送给梁队长。
春耕开始,大哥陈百年大部分时间要去给马家当免费牛马,陈家的地陈顺自己兼顾,两兄弟有商有量。做为小妹,宝路既享受了春耕长假,又不必去田头干活。
她有的是时间。
前几天掏出书本,发誓要做个大学生高级人。看了一小会儿,瞥见旁边的镜子,不由自主拿起梳子梳头发,揽镜自照。
反而是书把她读懂了。
半小时后,借着窗前起风,生无可恋地合上自己。
知青队有人打架,梁队长写了份检讨书当众朗读,又要照顾挨打的男知青,听说这些,宝路别提多揪心。
今天她非要见到梁队长不可。
陈顺到达前,知青们一边修渠一边闲聊。
在说冢疙瘩。
射门王喜春的几名“前足球运动员”今天归队,带来新话题。
“大队耍我们玩呢,几天的活全白干。”
“早不说有墓,晚不说有墓,什么文物保护,万历皇帝的墓还给掘了。我看别折腾了,干脆丢那儿不是挺好的吗。”
“队长,过几天大队还来抓壮丁,我们可不去。”
梁唯诚微笑。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