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舍班适应十?来天, 到了盛夏六月,书院中?的大树葳蕤苍翠。

“瘦了,”这天晌午孟度背着双手晃悠到上舍班,摸着沈持的头顶说道:“今日食堂炖鸡, 多吃点?儿饭。”

沈持:“……鸡?”

他想起来了。

那是府试之前, 他从集市上买了一堆小鸡娃儿, 在山坡背风的地方搭了个?窝棚,晚上唤回窝里,白天撒出去漫山遍野跑着吃虫子, 孟度看见?了只当没看见?,其他夫子也饶有兴致地没事就在心里想想,等过几个?月是不是就有肉吃了。

于是人人兜里揣一点?儿麸糠,一把?剩饭,时?不时?跑到林子里去“咕咕咕”喂鸡,还?都?是相互瞒着的,谁也不跟谁搭伙。

不到两月,那群小鸡已经长成羽毛五彩斑斓的公鸡母鸡,成群结队在小树林子里打?鸣、觅食。

很快长成膘肥体壮的,浑身有肉,到吃的时?候了。

赵秀才便捡肥的抓了两只来杀了,炖汤给学生们吃。

听说有鸡吃,外舍班同学的脑袋嗖地从书本中?抬起来,哗啦一下全跑食堂去了。

沈持和?孟度从容不迫地往食堂走?,等他们到了,赵秀才扁扁嘴,埋怨他们:“磨蹭什么去了不早些来,只剩两碗鸡汤了。”

就这还?是他提前给盛出来的。

孟度:“没事,有什么吃什么吧。”

沈持也说:“要是有面条的,给我下碗面好了。”

赵秀才开锅,给他煮了一碗苋菜鸡汤面,清甜香醇的汤面入口,很是熨帖胃。

“上次抓获山匪的事情省城知悉了,”孟度边吃鸡汤面边说道:“长州知州许大人受到知府韩大人赏识,很快要升迁。”他看着沈持,有些不平:“他在折子中?没有提及你一句半句的功劳。”

许寻在给秦州知府韩其光的信中?把?剿匪的功劳全揽到他一人身上去了,只字不提沈持。

孟度等了许久,不见?有嘉奖沈持的文书送来,着人打?听才是知许寻瞒下了。

沈持从来没想过要那份功劳,他甚至还?怕传扬出去,山匪里要是有漏网之鱼的记恨上他伺机报仇呢,释然一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自然全是许大人的功劳。”

孟度轻声叹气:“要是他在折子中?提一句你,韩大人必要嘉奖于你,你也好在他面前挣些名气。”

“先生,”沈持有些疑惑地问他:“先前已故陆大人捧我为神童的时?候,先生满不在乎,从来不当回事,如今为何?又这般计较?”

那会儿不是还?很清高。

孟度摇摇头:“这次不一样,他要是在韩大人面前说你几句好话,或可助你在院试中?录得名次。”

陆沉的分?量岂可与秦州知府韩其光相比。

县试只在禄县的读书人中?则优录取名次,府试与长州府的读书人比拼文章,而院试,则要同整个?秦州府的士子较量,往年禄县的考中?率极低,只有四五人而已,青瓦书院也不过占两三?个?名额。

上舍班的学生中?,有人早早考取童生,却在院试中?折戟多次,郁郁不得志。

多年的经验告诉孟度,院试录取,知府韩其光会参与其中?,他更偏好他看重之人。

沈持这次难得攀上秦州知府韩其光的机会,竟被许寻给抹去了。

他对此事颇有不满。

沈持:原来关乎院试,怪不得孟夫子耿耿于怀。

却奈何?许寻不得。

“先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看得开地说道:“请相信我的运气,能……八成能考中?院试。”

好险,差一点儿就把话说满了。

孟度笑了笑,吸溜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