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遂:“沈相爷你?忙你?的,等略买略卖人口一案梳理得差不多了,下官再找您。”

沈持也乏了,于是跟他二人道别:“那本?官先回去了。”

从大理寺出来看看外头的天色,山腰落日,燕背斜阳,又到?了傍晚时分。当朝官员独有的青色帷幕的马车停在对面,他走过去坐里面,闭目说道:“回家。”

马车“吱呀吱呀”往家中赶,走到?半路,史玉皎冷不丁跳进车里吓了沈持一跳:“……媳妇儿你?怎么来?了?慢点?儿。”

“我从宫里头下值出来步行一阵子就看见你的马车了,”史玉皎笑着说道:“巧了不是。”

她坐稳后抻了抻腿: “今儿在宫里,雍王殿下没来?习武,换了八殿下来?。”

沈持早知会这?样,他没说什么,把她的腿扳到?自己身上,一边给她揉捏一边说道:“……腿酸吧?”

史玉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嗯。”

沈持加重力度给她捏腿,再一看她,已经靠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媳妇儿这?睡眠真?好。他在心?里感慨了下。

等到?了家中,他想抱她下来?,才?发现她这?阵子?圆润了不少,不过比之寻常的妇人妊娠四个多月,她一点?儿都不胖,沈持还能很轻巧地抱她下马车。

但是他一动她就醒了,见?他试图抱她下车,索性双手一伸故意挂在他身上:“抱得动吗?”

沈持:“……”

抱是抱得动就是抱起来?不敢动,怕一个不稳摔了。但是看着她没有要自己走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把她抱回里屋,末了紧张出一身汗。

史玉皎则笑着打趣他:“沈相爷体力还不错嘛。”

沈持:“……”

她还是很困,饭也顾不上吃,头挨着枕头就睡。他把帷帐放好,跟婢女云苓说道:“等夫人睡醒了去书房跟我说一声。”

云苓蹙眉:“相爷,要不让夫人辞了差事吧?”京城武将多的是,又不是离了她们将军不行。

沈持犯愁,反问?她道:“以夫人的性子?,她歇得住吗?”

云苓:“……”这?倒是实话。

沈持在书房看了大半个时辰的书,她来?叫说史玉皎醒了,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同?她一道吃晚饭。

夜里没什么事,一觉睡到?次日五更,洗漱穿戴后照常去上朝。

春日天亮的早,出门一看,年光三月里,京城百花中,很养眼?。

沈持坐着马车往皇宫走去。

今日参加殿试的贡士们也一早穿戴齐整来?到?宏大肃穆的东华门前,走到?这?一步,都有着荣辱不惊的勇气与耐力,因而他们的目光豁朗而镇定,不同?凡俗。

沈持到?了之后看着他们微微一怔,距他当年春闱已过去十二年了。世事漫随流水,流年暗中偷换啊。

他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众贡士们见?了他眼?神直了一瞬,天下的读书人,谁不知道沈持,又有谁不想像他这?样仕途顺利,步步青云,二十多岁便登上相位呢,纷纷同?他执礼。

中有一弱冠之年的佳公子?,乍一看跟董寻的气韵有点?相像,沈持神思恍惚这?人便是右丞相曹慈举荐的裴牧吧,听说是河东大儒董真?的学生。

忽而他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苦味,沈持以为裴牧身体也不好常需服药,心?中怜悯,说道:“清晨风凉,裴贡士还是到?廊下避避风吧。”

裴牧眼?神微惊,而后对他拱手施礼道:“多谢沈相爷关怀。”

说完听话地真?的站到?廊檐下去了。

可沈持又陆续从别人身上闻到?了这?种苦味,他心?道:好多士子?身体是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