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之与先?前并无两样,面庞清癯,姿仪俊雅如果忽略他?大约因常年的失眠而?熬得血红冷戾的那双眼睛的话,他?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持还礼:“沈大人。”
缓缓擦肩而?过之时,贺俊之忽然失神一瞬息:在沈持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二十来岁时的自己,如若当年没有那场变故,该是他?本来的模样本来的路吧……
沈持:总觉得姓贺的有“心疾”,偏执,狂躁俗称有病……回来了好
啊,咱们之间那么大一笔账,等腾出手来咱们慢慢算,好好算。
他?回到京兆府已是晌午过后,在饥肠辘辘的驱使下?来到食堂,让厨子给他?下?了碗面,一边思忖事情?一边吃起来。
次日,皇帝下?旨,说体恤镇西将军史玉皎为朝廷戍守边关劳苦功高?,念她已到婚嫁之年,特遣京兆少尹沈持前往黔州府,与其完婚,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
随行?的还有兵部侍郎,确切说应该是兵部右侍郎,六部通常会有左、右两位侍郎,任竹青,礼部员外郎顾擎,还有一名太监,冯柏,四名御林军校尉,一行?十来人,他?们要携带皇帝萧敏的信件,去说服、告诫大理国,不要过多地和安南国眉来眼去,当多多与我朝交好云云。当然,他?们都是跟着沈持常服出行?,要的就是拉胡子过大街,谦虚,低调,不声不响。
武信侯史家一同收到圣旨,他?们不知道?这是要沈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为皇帝真要二人完婚,猛一下?傻眼了。
史二夫人很为难:“这嫁妆……”总不能隔山隔水的抬到西南边关去吧。
“既是圣上的旨意,”史老夫人拎着拐杖在屋里转了三圈,末了像是想到什么,淡声道?:“……也好,早日完婚。”
“找个?可?靠的人,快马加鞭把嫁衣给三娘送去,”她又低声嘱咐史二夫人:“还有那本压箱底的画册,一并送到三娘手上。”
史二夫人:“娘,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吧。”史老夫人摇摇头:“咱们武将之家没那么多讲究,该有的礼都行?过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己看着办吧。”她拉着儿媳妇往暖阁里走:“我瞧着这圣旨下?的蹊跷,沈家小子此次南下?或有要事在身?,咱就别给朝廷添乱了……”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天家何时这么为臣子着想,特地下?旨让完婚的,她自然不敢指望孙女遇上这样的美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得不让她多想一步。
“这么说,”史二夫人一惊,细想的确如此:“他?二人未必见?得上面?”
“谁知道?呢,”史老夫人说道?:“不过这戏还是要做足全套,该给三娘送过去的,一样不要少,都给她送去。”
“听娘的。”史二夫人最终说道?。
……
这几日沈持将手头的零碎事宜交给京兆府的几名参军,选了二月二十六,从京城出发前往黔州府,之后再经由黔地进入大理国。
临行?前两日,他?又去了一趟秦州会馆。月底才放榜,还有几日等,午后,江载雪和裴惟悠闲地在下?棋,孟度则磕着瓜子在一边看着,一个?个?的全是闲人样。
沈持进来自个?儿倒了杯茶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观棋,还时不时伸手去孟度端着的盘子里抓一把瓜子来磕。
“阿池,”裴惟的棋占着上风,分出一二分心思来问他?:“听说你要离京去成亲?”
沈持:“嗯。”
裴惟看了孟度一眼,复又瞧着沈持说道?:“镇西史将军……我记得许多年前,还是咱们那会儿在贡院求学的时候,她从秦州府路过回京,咱们还遥遥见?过她一面呢。”
“是她。”沈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