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翠看着那盆兰:“沈大人这兰养得真好。”她?心想:三年前在?秦州府喊她?“姐姐”的小郎君如今穿着四品官的官袍,有威仪了,一下?子叫她?还怪不习惯的。

听?他说这盆兰是送给史?玉皎的,兰翠深深打量他几眼,直到把?他的脸看红了才调开视线,笑道:“沈大人放心,我路上必定精心照料,叫它送到史?将军手上还这般舒展蓊郁。”

沈持再度谢她?:“多谢兰将军。”又?告诉她?这盆兰草要隔日?浇水,最好是淘米水。

“放心吧沈大人。”兰翠笑了又?笑。这盆兰系着自家将军的终身大事,她?岂有不小心的。

……

她?这次押运粮草十分顺利,不到十天就从京城回到了黔州府的戍军大营,未来得及更衣就把?那盆兰草送到了史?玉皎的书房里:“将军还记得沈大人吗?他如今已是京兆少尹了。”

史?玉皎看着放在?她?面前的那盆兰:“前阵子军器监将我的弩还了回来,我写信去谢他,怎么,这是他的回信?”

兰翠比她?年长几岁,笑道:“将军,……《溱洧》中说‘溱与洧,什么涣兮兮。士与女,方……”糟了,她?幼年背的东西全还给老夫子了。

史?玉皎笑道:“‘士与女,方秉兰兮。’”说的是春日?里男女相赠兰草定情之风俗,没错,兰草士子间相赠是友情,但若男女之间……多半是爱意?了。

兰翠:“对,就是这个,将军,”她?压低声音说道:“我瞧着沈大人多半是爱慕将军的。”

他的心思也算非常直白了。

史?玉皎一笑,面上不见波澜:“知道了。”

兰翠:“……”

看样子是八成?没看上沈持啊。

兰翠还觉得颇遗憾,其实?沈持那小子还是挺不错的,满京城的世家子弟中,想找个这等模样才华的郎君比登天都难啊。

史?玉皎:“阿翠你去歇息吧。”

兰翠拱了拱手,从她?的书房退出来。

等兰翠出去后,史?玉皎拿出她?的那把?弩来,握着看了很久,而后坐在?书桌前铺开宣纸,提起笔。

她?好久没给家中写信了,想来她?娘亲一定为她?的亲事愁白了好几根头?发,如今有些眉目了,得告诉她?娘亲知晓。

还有,也要转告他,她?应了,愿意?同?他结为夫妇。她?又?想:或许这很草率,但那又?如何,比起家中给她?择婿仅听?媒妁之言的盲婚哑嫁,她?至少同?沈持打过交道,知他性情品行,且他……她?脸颊发热,伸手将挂在?墙壁上的狻猊银面罩于面上才接着回想起去年年初回京路上遇见他时,十七岁的少年瑶阶玉树,逸气凌青云,纵然?从十三岁混迹军中,见惯男子,她?也未能免俗地站在?楼阁上多看了他一眼,她?犹记得那时他正在?大快朵颐,觉出她?在?看他,倏然?抬起眸来,脸涨红了。

想来现在?他官居京兆少尹,执四品京官金印,面皮不会这么薄了吧。

……

看到梧桐叶泛黄,惊讶秋天这么快来了的时候,史?二夫人姜秀宁收到了女儿史?玉皎的来信,逐字看完之后,她?几次差点提着鞭子去花园里酣畅地耍一通,好,太好了,女儿有心悦之人了。

这人是,京兆少尹,沈持!

这少年官员在?京城有些名气,她?是见过的,长得俊,行事正,是个好郎君。至于沈家嘛,一打听?得知就住在?离史?家不远处竹节胡同?里,她?暗暗去瞧了几次……想不到门第这么低。

沈家这样的门第,她?原是不会考虑的。

可史?二夫人想起史?玉皎,心如刀扎一般痛,七年前丈夫战死,儿子孱弱,十三岁的女儿于国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