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挂在进门处的衣架上,在洗脸盆中净了手,与他相对而坐。

贺俊之摆手让店小二退出去并把门关上,只余下他们二人:“本官恭候沈大人多时了。”

“下官回去取了样东西来,”沈持说道?:“耽搁了些许时间?,让贺大人久等,对不?住。”

贺俊之把饮空的酒盏放到沈持面前:“沈大人取的什么?”他颇想知?道?。

沈持挽宽袖抬手为他斟满酒杯,又缓缓推到贺俊之面前:“下官想着不?能?白来吃贺大人的酒,于?是想送大人一件东西,”他从袖中拿出一张水墨硬纸,在手中摆弄了会?儿,笑道?:“贺大人手巧吗?会?折纸吗?”

折纸是种古老的手艺,不?论古代还是后世?的孩童,幼年读书时都有拿张叠一叠,叠出个什么来的经历。

比如上辈子?课堂上时常飘过的纸飞机。

贺俊之从他手里接过那张水墨硬纸:“沈大人想折什么?”

“苍鹰。”沈持说道?。

“苍鹰……”贺俊之忽然大笑:“本官手拙,不?过沈大人盛情,本官略有一二画技,便在上面画一只吧。”

说着,他取下墙上格子?里的笔,磨了墨,挥笔画就一只凌空展翅的苍鹰,栩栩如生,果是画技精湛。

他画完,沈持拿过笔,在一旁写?下两个字“郅都”。

苍鹰郅都。

汉景帝时有名的酷吏。

但他不?是一般的酷吏,此人曾在济南府任职时一举端掉称霸地?方,为非作歹的大家族,治理得一方政通人和,其刚正不?徇私情被称为“苍鹰”,后为雁门太守时,匈奴不?敢来犯,为大汉守了多年的北地?国门,同样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但郅都先是个忠君、有作为的贤臣,其次才是酷吏。

“哦?”贺俊之轻呷一口美酒,琥珀色的将他唇色衬得有了点生机:“请沈大人说明白些。”

“贺大人难道?没有想过,”沈持说道?:“去看一眼京城之外的地?方?”

“我朝虽承平日久,但各地?也难保没有像汉景帝时济南府那样欺压百姓的大宗族,也难保没有作威作福目无王法的的官吏……”

正需要贺俊之这样手段凌厉的酷吏去杀一批,让当地?的百姓喘口气。

别的不?说,就通州知?府周六河那个混账玩意儿,就等着人去收拾呢。哪怕动?不?了周六河这样有靠山的,至少从地?方上捕几只硕鼠为自己?稍稍正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