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说道:“此雕刻的工匠很细腻,审美也很好,挺好的。”他觉得,随着越来越多开采出来的朱砂矿流入市场,朱砂簪等饰品必然会稍稍流行一阵子。

他很欣慰:黔地百姓日后能有这一项生意可做,也能稍稍弥补耕田不足的短处。

“好的,”赵蟾桂一边给他用笼子香薰衣裳,一边说道:“我明日无?事的时?候就多外出。”

他整理了一沓各县官员的柬发到沈持的书案上:“大人?,近来各县官吏的书信是越来越多了。”

沈持一封封拿起来看。

如往常一样,伏在书案上挥毫疾书,处理完满满堆放着的公文后已是深夜。他将茶水泼了,换成?白?开水来,喝着喝着忽然一掰手指头,嚯,半年没家里的音讯了,阿月也不知道给他写封信。

谁知道这天夜里想完,次日他就收到了沈月的来信,信中说:

阿大哥说了亲,是咱们县陈家的女儿,咱爷瞧过那户人?家了,上下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以后不会惹出麻烦来牵连到哥哥你的。

阿大哥不念书了,在县城找了份抄书的工作,有活儿干的时?候就去抄书,无?活的时?候务农,倒也是个有营生的。

阿二哥回?书院念书去了,他像疯了一样,咱家人?许久没见?过他了,只是听夫子说,阿二哥跟换了个人?一样。

阿秋哥还是老样子,三?更睡五更起,咱奶说他个子没长起来,脸也难看,长着长着就长挫了。

好多人?来给阿莹姐说媒,可是她都?不同意,家里人?都?怕她拖得岁数大了。

旺财总是叼着你穿过的鞋子坐在门口发呆,它岁数大了,咱爷说它不定哪天就走了。

爹的腿疾犯了,今年入冬之后忽然疼得无?法走路,于是向县衙写了辞呈,文县令说咱爹是为了禄县负的伤,允他在家中休息,俸禄银子照例发着,咱爹觉得这钱拿着有愧,全都?给了县中的老弱病残,还时?常夜晚去给贫苦的读书人?的添灯油…

沈持边看边给她写回?信,他跟家里人?一向话不多,只说:让他们做好准备,等他回?京时?候一块儿走。

写完信他略有些烦躁:周大珏到底何时?来接他的临时?摊子啊。

时?光悠悠又是一个月过去,十一月份的黔地与北方不同,寒意少?,冬月窗外依旧雨在飞。

但是湿得太难受了,尽管没有天寒地冻,但沈持还是觉得穿什么衣裳都?不保暖,一天天跟住在阴冷的地牢里似的,难得见?几次太阳。

然而来往黔地的商行和商人?并不见?少?,从?铜仁县那边过来的,几乎人?人?入住客栈都?在谈论?朱砂,朱砂饰品,成?风了。

可沈持却来不及去当地看看盛况,省内各县官吏的柬每日还是如纸片一样飞来搁在他的书案上,每每处理完就天黑了,时?常有种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错觉。

沈持想:在黔地当父母官不易,他为即将到来的周大珏深深捏了把汗,不知这位师出同门的同乡,能不能在这里过渡好呢。

外放是日后升迁的阶梯,这里做出了政绩,很快会被拔擢上去。

本月二十九日,冬雨沥淅,姜蘅携邱长风路过黔州府,来府衙瞧了眼沈持,二位道长的拂尘上坠着紫金砂八卦镜,更道骨仙风了。

当日铜仁县矿事暂时?了结,散伙的时?候,两?位道长说要去江西府龙虎山的道教祖庭云游,于是分道扬镳。

因为他们四处云游行踪不定,且一去经年,是以沈持暂时?没有给两?位道长备紫金砂物件当礼物。

沈持看到眼睛贼亮:“道长这个真大气,谁给雕刻的?”

这手工艺真不错。

邱道长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