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大人你的吗?朱大人迟迟未说动工,不就在等大人这边发话吗?”
沈持听他?阴阳怪气一番也不动怒,只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清茶:“在下虽官在微末,但为官者受陛下所托,为朝廷办事,桩桩件件不得不思虑周全,步步为营,半分不敢急功近利生?怕辜负君恩,在下想,朱大人没有号令动工开矿,也是出于这般思量,”他?放下茶盏,轻声慢语:“焦大人,你难道不是一样吗?”
这话将焦砚心中的怒火拨了开来,噌地窜成一大片,他?搁在茶盏上的手倏然微抖,将茶水振了些出来,泼湿了官袍大袖的边缘,他?冷笑一声说道:“沈大人说得好极了,你我都是为朝廷办事,当周全,当周全啊……”
沈持微一挑眉头,又饮了口?清茶。
“告辞。”焦砚拂袖而去。再跟姓沈的同处一室,难保他?不生?出杀心。
他?出门后,赵蟾桂进来收拾残茶,小声问沈持:“焦大人为何这么急着开矿?”
沈持说道?:“每年的八月初是吏部考核地方?官员的时候,考功司会依据他?们的政绩向陛下举荐拔擢人选,调任京城入六部或者去大理?寺、京兆府等衙门做京官,我想,焦大人之所以急着开矿,是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他?的政绩添上一笔,好在吏部的考核中多?几分胜算,早日调往京城,距庙堂近些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黔地贫苦人少?一直是本朝的官员贬谪流放地,在这里为政极难捞到拿得出手的像样政绩,焦砚苦熬多?年,好不容等来一个为朝廷采矿工事效力?的良机,却被他?横插一手耽搁了吏部考核的时间,哪能不恨他?的。
“那,大人,”赵蟾桂唉声叹气:“这梁子算是结大了。”
彻底把姓焦的给得罪了呀。
沈持极淡地“嗯”了声,他?早知?道?会这样。只是当初在权衡之后,仍没?有妥协罢了。
“大人,以后他?会给你使?绊子吗?”赵蟾桂担忧地问。
沈持没?说话。
山风穿窗棂而过,将书案上的书翻得哗啦作响,停下来时,书页中的一行小字“内不愧心,外不负俗。③”,在夏阳的映照下镀了一圈光芒,熠熠生?辉。
驿站的另一处小院中。
胡见春来见工部侍郎朱文济,说道?:“朱大人,沈大人已将黔、安两县的百姓安置妥当,咱们也该请焦大人征发人力?了。”
“黔、安两县的人,”朱文济缓缓问道?:“一户不落,全搬走了?”
胡见春说道?:“全搬走了。”
“想不到啊,”朱文济带着些许感慨说道?:“沈修撰竟颇有些手段。”
他?本想拿捏沈持一下让他?栽个跟头长长记性?,没?想到那人就是不让他?如愿,想来是他?小觑了沈持。
顿了一顿之后,朱广济依旧叫人看不出情绪地说道?:“你去召集人来,咱们商议些事情。”
胡见春去知?会吕、严两位工事以及沈持,说要一道?往堂屋议事。
“在下这就来,”沈持说道?。
他?换身衣裳过来的时候,见朱文济正带着工部员外郎胡见春,工事吕居、严诩等四人在画图,大概是要敲定开矿时从哪里凿山,从哪个方?向开矿洞等相关事宜。
“沈大人坐。”朱文济客气地道?。
沈持与他?们见了礼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