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
倒也不必,他还是会出门在?会馆里晃悠一下下的。
“沈会元,汪贡士, ”老举人王皓这次又落榜了,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来京考进士了,他颤颤巍巍地说道:“能让我看看你
们的榜贴吗?”
榜帖就是刚报录官送来的喜报,类似后世的录取通知书,但?可以看作这个是不正式的,毕竟贡士并不算最终的录取嘛。
听说当朝杏榜的榜贴叫金花帖子,是用上好的黄花笺写的,笺用素绫为轴,再?在?素绫上贴上金花。考生?的名字以及名次,都要用洒金粉的墨题写,更为精美。
沈持拿出那张阔三寸,长四寸许的榜贴给他看,上面写着“丙辰科会试第一名沈持”,还有他的籍贯,祖父、父亲的名字等,右下角过朱加盖礼部朱红的大印,以显得非同寻常。
榜贴以后一般会被放在?本族的祠堂里,供后世子孙和族人瞻仰说嘴吹牛,这是莫大的荣耀,也是一个家族的底气。
王皓看得老泪纵横:“好,真好啊。”
他穷其一生?所?求的就是这张纸啊,从鬓角鸦青到白发苍苍,二十?多年,终是没能给子孙挣上一张这样的榜贴。
哭完了,落榜的举人们对沈持和汪季行作了个揖:“祝愿二位丹墀对策后占杏榜鳌头?。”
沈持肃然还礼。
落榜的举人们去礼部领了各自的十?两纹银,当天?就离开京城打道回府去了,年轻的举子们继续苦读等三年后再?来,而年迈的,或许就认命了。还有中年举子领银子的时候顺带要了推荐信,找个小官之?职安身立命去了。
也不是所?有人落榜后都恍恍惚惚要死要活的,据沈持观察大部分人是很?佛系的,考中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考不中也不打紧,该干嘛干嘛去。
秦州会馆,黄彦霖出了门又折回来:“归玉兄,上回的事情对不住了。”他说的是为京城舒家鸣不平的事。
沈持摇头?:“我早忘了。”黄彦霖眼皮肿胀,这次的落榜的失意?几乎要了他半条命:“我走了。”
沈持点点头?,跟着他出来,把黄彦霖送上马车,一句话没说。
黄彦霖哭了:“先前我还说你这人冷得很?没有热心肠,我这会儿才知道,你不说话才是对我好。”
哪怕沈持只说一句“回去好好念书三年后必能考中”之?类的话,他都绷不住情绪要疯。
世人只写登科后的春风得意?,却无?人看得见落榜后的万念俱灰,还要轻描淡写说什?么三年后再?考,好像三年后来再?来就能考中似的,知道有多杀人诛心吗。
沈持以手拍拍他的手臂:“归途平安。”
黄彦霖大哭。
等马车走了,沈持转身再?回到会馆,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他和汪季行两个贡士了。
汪季行这会儿才感知到登的喜悦,发起疯来,他跪在?地上对着秦州府的方向“咚”地磕了一个:“爹,娘,夫人,我中了,考中了……”
他今年二十?八岁,从八岁始进学?堂开蒙,读了二十?年书。二十年终于换来了看尽长安花的得意?,换来了通往高官厚禄光耀门楣的仕途,除了磕头?,他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狂喜。
沈持被他这个气氛组带得也想磕一个,他稳了稳心神,最终只是站在?哪里低喃道:“爹娘阿月,我登科了。”
过了好半晌,汪季行才发完喜疯,他一抬头?看见沈持,满脸羞愧:“归玉兄,我……让你见笑了。”
沈持:“彼此彼此,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你我流露出一些真性情又何妨。”
他要回屋,汪季行又拉住他:“归玉兄,你能不能借我二两银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