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肌肤,今天依旧如此,甚至频频的冲撞都令人迷失神志起来。
他腰背颤抖剧烈,好像脉冲一般,整个人绷紧,有时候如坐在云端,有时候如坠入油锅,热与疼是交替的。
丛林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
血液会沿着腿根留下,他的眼前世界会开始晃动,他会出汗,他会呼吸急促,他会紧紧揪住床下的被单,一直到最后,他会觉得熔浆在身体里灌溉,然后他从死里逃生一回。
果然料想的不差,不过比料想地多了一些内容。
譬如被人从床上拖到地上,再从地上提起压到墙上,在他发颤的双腿支不住自己倒下时,打碎了一面小小的镜子,地上无数的碎片映照着他放浪的躯体。
他以气音出声:“战舟……快点结束……”
结果是反被压在地面之上,碎片把自己割出各种伤口,起初这来回之间还有喘息的间隙,渐渐的就连片刻的停顿也无,酸胀的感觉充斥着人的后脑,紧接着是猛的一疼,头发被人揪着往后仰,不得不抬起下巴。
“疼……放……放过……”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身体永远都在溢满和放空之间交替,灵魂被碾压得一塌糊涂,血肉模糊。
他的皮肤一点也不嫩滑,都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沟壑,摸起来很粗糙,可是每道伤口被人用舌头舔舐过去,他都会皱一皱眉头,下一次再贴上来的触感就变得更用力了。
“别舔……”
跟着话音的末尾,是自己的耳朵被狠狠咬了一口。丛林看见虚掩的门外那片小小竹林,竹竿上是春夜的水珠,让整根竹子看起来都湿漉漉的,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
“战舟……疼……”
竹茎因风而剧烈地抖动,然后水珠就成群成群地掉落下来,滋润在泥土地里,潮湿了一片。可是那成精的竹子啊,竟然不顾土地的滋养,生生往外拔,带出一圈土,又扎回去,深入地下深处,让整片大地瘫痪。
丛林有些受不了了,口齿不清地喘息与呻吟,十指扣在段战舟的肩上,汗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背脊如濒死的鱼一般弓起来,把腿缠到段战舟腰上,像是一种自暴自弃的催促。他宽容地放开自己,接受远远超过他怀抱的世界之大,然后以痛承接,以涔涔的汗水回报。
从剧痛里面,生生长出了芽,逼出了一点欢愉。丛林的头一下子偏到左边,一下子又偏到右边,竟是怎么样都不会舒服,只能瑟瑟缩缩,可是这么做又会被强硬打开。
门外的竹子坚挺的,顽固的,始终深耕于泥土之中,彼此都因为深深契合而战栗不已,而兴奋激动。竹叶哗啦啦哗啦啦地抖动,是意乱情迷的舞蹈。
丛林的腿缠不住了,落了下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是下一刻,一个毫不客气地巴掌就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狠狠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