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亲密的、安宁的气氛中,原况野再一次感受到那种陌生的悸动。

常年对社交的厌恶与回避让他几乎失去判断情绪的能力, 无法察觉出自己心中到底是在期待还是在恐惧。

回到房间后, 钟情终于清醒了一点。

在原况野的帮助下,他勉强完成洗漱,换睡衣的时候却实在忍不了, 靠着原况野的肩膀再次陷入沉睡。

原况野很耐心地帮连手都抬不起来的人穿好衣服,再揩去他耳后的水珠, 帮他盖上被子。

想要离开时钟情却一翻手拉住他的手,将他胳膊上凉凉的冰袖压在脸颊下。

那一瞬间,僵硬的胸膛像是被注入一剂强心针,恍惚中像是回到第一次站上舞台的时候。

即使他的感官、情绪、他的一切都宛如一潭死水,那颗看不见的心脏却不受理智的束缚,随着音乐声猛烈的跳动。

如果那时候是因为热爱音乐……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疲惫到极点后,反倒睡上了相当高质量的一觉。

第二天钟情醒得很早,摸到怀里温暖的东西时还以为自己仍抱着小熊,捏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那时原况野的手臂。

“况野?”

他伸出手摸索着,摸到一片冰凉的外衣。

他还不算太清醒,含含糊糊地嘟囔道:“你怎么不盖被子呢?”

原况野看着搭在自己肚脐位置上的一半被子,觉得钟情真是很不会抓重点。

他们认识还不过一个月,未经允许就躺在他的床上与他共眠一整晚,他最担心的竟然是别人有没有盖好被子。

原况野看着那双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宽容,轻易就允许别人入侵他的生活。

门外传来三声很轻的敲门声,原况野近乎逃跑一样下了床。

门打开,看清来人的那一刹那,他眉心很明显地一皱。

当然,来人脸上笑意也几不可闻地一顿。

看到原况野出现在钟情房间,眼下还有一层青黑,像是一夜未睡,宫鹤京有一瞬间怒上心头,真想把手里的花扔过去,砸他个头破血流。

当看到原况野身上完好的、并未换过的衣服,又看到他身后坐在床上朝这边好奇“张望”的钟情,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在杞人忧天。

他直接将忽视堵在前面眼神不善的原况野,朝床上的钟情道:“早上好,钟小朋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都是男主,钟情当然表示欢迎。

得到主人的准允,宫鹤京一肩膀撞开原况野,非常自来熟地坐到钟情身边,递上手里的花束。

“你要的牵牛花。”

“哇!”

钟情抱过花,低头嗅了嗅,闻到一股很清淡的幽香。

大概还没有将牵牛花作为鲜切花商家,所以这些花不像是从花店手里买来的,倒像是刚从乡间篱笆上扒拉下来的。花香中带着淡淡的泥土腥气和露珠凉意。

钟情伸手,很小心地向这些脆弱的野花探去。

先是摸到湿润柔软的花瓣、然后是毛茸茸的花蕊、坚硬的花萼,最后是藤蔓攀附的木棍。

“它们是什么颜色的?”

“粉色、紫色,还有几朵蓝色的。”

“蓝色的牵牛花可不太好摘呢。”钟情莞尔,收回手不再去碰那些娇弱的花瓣,“我能感觉到它们开得很精神,你们一定是起了个大早去替我摘的花吧?”

问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琉璃色眼睛看着的方向是摄影师的方向。

躲在镜头后面的摄影师先是一愣,随后才意识到钟情是真的在跟他说话,或者说是在通过他与导演组对话。

他立刻有些受宠若惊,想要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