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她的颀长身影也转过身来,露出裘桐那张因为病气而显得苍白虚弱的脸。

他手抵着拳咳了几声,而后笑:“薛妤姑娘,许久不见。”

“人皇。”新仇旧怨积在一起,薛妤没什么心思跟他寒暄见礼,她开门见山道:“人皇一掷万金,动用传送阵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也听说了昭王府的事。”

“是。”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不留情面,裘桐无奈地笑了下,道:“阿召性格天生如此,总沉淀不下来,朕为磨砺他才将他下放宿州,以为他会长点心,凡事多动脑子,没想到还是惹了祸事。”

“若是有冒犯得罪薛妤姑娘的地方,朕替他赔个不是。”

事实证明,这位用非常手段登上人皇位的病弱皇子一如既往的能屈能伸,说起话来天生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之感,没有明里暗里同他博弈过的人当真会以为他是位仁德之君,亦是位关爱幼弟的兄长。

“担不起人皇一声道歉。”薛妤问:“妖僧和鬼婴的事,如何解释?这湖底下到底埋着什么?”

“朕来前,全须全尾了解过此事。”裘桐好脾气地笑了声,眼尾随之弯了弯,仿佛有说不尽的耐心:“鬼婴之事,全属阿妤姑娘个人猜测,阿召断然没胆子也没能耐去招惹那些东西。”

“至于这湖底的东西。”裘桐转身,指节拨开一侧纱帘,湖面顿时被薛妤收入眼底,“朕与薛妤姑娘有旧交情,那些歪七扭八的搪塞之词,姑娘不信,朕也不拿来搪塞薛妤姑娘。”

“底下有个传送阵,直通皇城。”裘桐朝薛妤摊了摊手,不疾不徐道:“朕能出现在这里,薛妤姑娘应当也想到了这个答案。”

“传送阵不足以让昭王府大动干戈,杀人灭口。”薛妤道:“人皇不若再想个能说服我的借口。”

裘桐像是被她的直白反应逗得笑了两声,又短促地咳起来,等薛妤不耐烦地低眉,他才又慢悠悠地开口:“姑娘心思缜密,朕瞒不过,这就如实相告。”

“当年父皇南下巡游,惊叹于宿州的好山好水,住了一年有余,朕便是在那时出生的。”

“朕天生不足,体弱多病,每日汤药不断,不知能活到何时。此次命幼弟前来宿州,一为磨砺他,二为让他完成朕死后陵寝之建造。”

“所谓落叶归根,朕生于此,自也该葬于此。”

帝王生前坐拥万里河山,死后也想享受同等待遇,因此往往会在生前大修陵寝,死后命活人殉葬,这是帝王之绝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