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偃轻轻一嗤,掌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膝头,反诘道:“你可曾向我引见过你的表兄?”他见她玉容微顿,继续奚落:“你们皇室枝繁叶茂,估摸你一时想不起是哪位表哥,需要我再提点一二吗?”

饶是她再镇定自若,搭在腿上的手还是忍不住拢成了拳,强展笑颜道:“若有机会再回京城,锦宁自是会为夫君一一介绍。”

“不过是些旁人,这有什么紧要的,”李偃坐直前倾身体,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一改咄咄逼人的语气,柔声道:“我的意思是,吃醋、吃酱,这都不打紧,要紧的是你不要为了外人多生闷气。”

“若气坏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听听,症结全在于他,却被他推了个干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难试探出什么,赵锦宁微微一笑,松开五指回握他的掌心,“我都省的了,也希望夫君日后能够同我一心一意,万事有商有量。”

李偃朗然一笑:“这是自然。”

说话间,马车已行到梨园。

李偃先行下车,站在车凳旁边抬起小臂,供赵锦宁扶着。即便整个南京城都无人知晓她是长公主,但李偃还是给够她应有的尊贵与排场。

她见四敞大开的大堂内清清静静,不见闲人,略显遗憾:“耽误许久,戏定是开场了。”

这时,梨园管事迎上来,行了礼问完好,弯腰比手往后院引领,含笑道:“大奶奶不知道,大爷特特儿吩咐过,今日不迎客,只等奶奶大驾光临,后面小戏都备好了,您一声令下,咱底下人才敢开锣。”

赵锦宁默默瞥了一眼身旁丰姿潇洒、气宇轩昂的男人,她在路上几次三番强调担心戏开场他都不为所动,原来,梨园也是“小有家资”的一资啊。

“出来看戏,就是图个人多热闹,现下冷冷清清,只有我一个人看,那还有什么趣儿?”

李偃回望她,眼里蕴含着难得的柔情:“人多气味难闻,你未必喜欢,再者说,要有个磕磕碰碰的,我如何向你兄长交代?”

这话听着多少有些刺耳,皇帝要是管她的死活,还会要她下嫁李偃,打发她到不毛之地吗?

她提裙,迈步踩上楼梯,唇边依然维持着得体微笑:“兄长一向温和宽厚,定不会为难夫君。”

“也不尽然,”李偃牵起她的左手,毫不避讳有外人,言之昭昭的表明心意,“你若有个闪失,我会心疼。”

他鲜少说这种情意绵绵的软话,谁知道是不是方才见到嫤音开心了,这才敷衍着说几句甜言蜜语。她自知‘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为达目的,什么都应该包容,但此刻,心里莫名不适,不想忍,想抽手出来,他握的又紧,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费力挣脱,只得扬起脸故作娇羞的睐他一眼,小声嗔道:“有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