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片刻,各式菜肴一道一道上来,常记溪守在门外,每道菜用银针试后才传进屋内。

岑书每样尝过,过了会儿,不见有异,方开始布菜。

她提筷,挟起一块焦糖脆皮鹌鹑,吃进口中时,已凉了三分。

滋味还好,若趁热吃,外皮应当焦而不硬,肉质也得更鲜嫩。

菜品一一尝过,并没有给味觉带来太惊艳。

她望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轻轻咀嚼着鲈鱼肉,忽然想起金陵,他带她看戏在梨园吃的那道“桂花鲈鱼”。

有了对比,顿觉食不下咽,再没了胃口。

饮过香茶漱完口,她对岑书道:“你也去用饭罢。”

岑书欠身一礼:“奴婢不饿。”

“我这儿不用服侍,”她搁下茶碗,唇边微带笑,轻嗤道:“整整一层都空下来了,很安全。”

“告诉常记溪,叫上大档头他们。”

既是公主有令,众人遵从,但也不敢走远,只教掌柜在隔壁包间置了一桌饭食。

岑书临去前还不放心:“殿下,奴婢就在隔间,您喊一嗓子,奴婢即刻就能到!”

“好,”赵锦宁淡淡笑笑:“快去罢。”

岑书带上门,吱呀一声后,屋内再无半点响动,即便身在市井,却丝毫感受不到人间烟火的热闹。

实在无趣的紧。

明明享受着身份带来的尊贵荣华,却又厌烦着繁冗规矩。

赵锦宁托腮凝神,脑中浮现一句稼轩先生的词: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贪心,既要又要。便有些欢须叹息,无病也呻吟了。

0117 想和你长长久久

铜壶滴答,日影在漏刻中渐渐隐下西山。

东向的酒楼背阴,室内光线变暗,她在静幽幽的密闭中恍惚置身咸熙宫。

空寂、阴冷如同附骨之疽,丝丝缕缕爬上心尖。

她突然变得坐立难安。

倏地起身,圈椅发出一声刺喇喇的响音。她吓了一跳,望着某处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忙忙阖上眼睛,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岑书进门,见她半伛偻着身子,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伫在桌前,急忙上前相扶,关怀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适?”

“别说话!”赵锦宁翕张唇瓣,颤声道,“有蛇...”

岑书闻言大惊,忙不迭巡视四周,却半点蛇的影子都没看见,“殿下,没有蛇。”

“就在那儿...”赵锦宁仍旧紧闭双眼,竭力克制着战栗,抬手指了指正对面的条案。

靠墙的红木条案,几面正中摆了盆迎客松,左右各两只汝窑双耳白瓷花瓶。

岑书仔细打量一番,还是没有瞅见。

“殿下别怕,”她温声安慰道,“奴婢过去瞧瞧。”

岑书大着胆子走上前,探头一瞅,瞥见了掖在迎客松后的黑色皮质马鞭。

她长舒一口气,“殿下,是马鞭!”

“马鞭?”赵锦宁吞吞喉头。

“是马鞭,”岑书拎出马鞭撂在桌面,走过来扶她,“难怪殿下错认,您瞧,皮条拧成股了,编的和鳞纹似得,卷着圈盘在迎客松后,不仔细瞅真如蛇一般。”

听此说,赵锦宁慢慢睁开眼睛,果见桌上有根马鞭。

她身子一软,心有余悸地靠着岑书慢慢坐下来,“是我眼花了...”

刚刚猛然一瞥,不曾细看,倒真像极了蛇。

不是她杯弓蛇影,实在是一朝遇蛇,十年怕绳。

咸熙宫的条案上曾盘横过一条浑身油黑油黑的蛇,又圆又亮的眼睛,直眈眈的冲她吐信子...

“殿下喝杯茶罢,”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