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不戳破:“她没来,倒是也挂念你。”

嫤音笑眯眯道:“那等明儿阿姑病好一些,我就过去找嫂嫂说话儿。”

嫤音打小聪明伶俐,却是个实心眼,眼睛里藏不住事,这欣喜雀跃的模样,哪里是看嫂嫂?

李偃不接言,端起桌上茶碗,小啜一口,半温不凉的,味道不好,他对喝茶极为严苛,要么不喝,喝就喝最好的,好茶、好水、好温度、好器具,缺一不可。

他将盖碗搁下,从椅上站起来:“看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

“大哥哥才来,”嫤音见他只喝了一口便搁下茶碗,便知这茶不合他意,忙唤莘萦另沏好茶上来,“多坐一会子再走吧。”

“我还有事,”李偃极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你送我出门罢。”

嫤音领会出大哥哥有话对她讲,于是兄妹两人一道儿出门。

走至垂花门前,李偃停住脚步,莘萦十分有眼力劲的到一边望风,他见四下再无别人才启唇:“我问你,身份不对等时,如何自处?”

嫤音闻言,敛起笑容,沉重道:“我从不在乎这个...”

“你是不在乎,那堂舅呢?舅母呢?”李偃打断她的话,字字如钉,扎人心窝:“自古高嫁低娶,俗语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自幼读书识礼,被捧在手心千娇百宠的长大,非得自轻自贱的向下跌,直到谷底吗?”

“大哥哥...”嫤音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连你也这样看承瑜吗?”

李偃见她还不甚明白,便继续说:“居家过日子,感情不足以让人温饱。”

嫤音固执道:“没有感情的锦衣玉食如同嚼蜡。”

她紧紧攥紧手心,竭力调匀声气不让吐出来的字眼有一丝一毫的颤音:“我试过这样的日子,大哥哥...我今年二十二岁,自懵懂起到出阁,我规行矩步,依照父母、世人眼中的闺秀模样,一步一步走到至今,从无人问我喜欢、愿意与否。”

“我从生下来那刻就被拟定好了一生,就仿佛是戏台子上的木偶,半点不由自己。”

“可我不是傀儡,我有血有肉有思想,我不愿被条条框框约束在贵贱尊卑底下活成行尸走肉。”

“我也想问大哥哥一句,凭什么男子可以挑选妻子,而女子不能挑选丈夫?”

这番话,从打小仪静体闲的姑娘嘴里说出来,实在令人可惊可敬。

李偃默默看着她,怎么瞧都不能与曾经娇滴滴的小姑娘划等,“世人都是这般过的,就凭你我不足以打破陈规。”

“你既有这般坚定心性,接下来怎么做想明白了吗?”

“我...”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嫤音满腔的热忱上,她眼巴巴地看着大哥哥,咬了咬下唇,如实道:“我不知道。”

李偃不由叹气,“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若要长久,就先把心事先藏起来,不然会害了你。”

嫤音听大哥哥语气松动,忙去拽拽他的宽袖,转忧为喜:“大哥哥,你教教我...”

李偃瞅向被扯皱的衣袖,不禁皱眉:“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样,拉拉扯扯成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