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儿矮着身应了一声,挠挠头:“都怪小的,办事出了岔子。”

施少连神情淡淡的:“她今日不跑,明日进了金陵也要逃。”

顺儿暗自咂咂舌,又听施少连道:“把孙先生喊来,要打点一下,我明日带着人,先水路回江都。

甜酿哪里能再歇,领着宝月回了屋,两人默默在屋内枯坐,见外头亮起一丝曙光,主仆两人将东西俱收拾了,下楼来,见施少连和孙先生袖手在门旁说话,看着下人搬运草料,准备行囊。

孙翁老半夜被顺儿敲门唤醒,惊讶不已,见了施少连,更是大吃一惊。

施少连离去前,只吩咐了孙翁老,若是家中有事,只装聋作哑,不管不问,一切等他回来再处置。

近来家里闹出的这些动静,再瞧着施少连眉宇间的冷霜,眼下这场面,只觉敲锣打鼓,必有热闹戏码要登台。

这家里家外能说的不能说的,太多了。

宝月和甜酿早早就在车上坐着,清露和明霜进来伺候,叽叽喳喳还挺开心:“大哥儿如何在这儿,是送二小姐出嫁的么?”

田氏见了施少连,只觉天旋地转,目眩神晕,听施少连说要回江都,半个字都不敢说,腿软手抖爬上马车,见马车内坐的冰人满脸慌张,问田氏:“这年轻官人是谁?差人把我架上马车,还不许我走动问话。”

冰人看田氏雪白一张脸,又瞧着马车驶去的方向,也是紧张兮兮:“不去金陵成婚么?”

田氏心乱如麻,抖着唇:“回……回江都……”

甜酿和宝月一夜未眠,这会主仆两人已经熬不住蜷在马车内睡了,施少连轻轻掀帘看了眼,又走开去同孙翁老说话。

马车又回了渡口,车夫驱着车直接上了船,那男方家几个接亲的嬷嬷听说又要回江都,都叫囔起来,冰人也不肯,闹着要走,几个妇人就在舟头大囔大叫,把码头巡查的兵卒都引了过来。

施少连亲自去打发兵卒,那几个卒子收了好处,掂掂手中的钱袋:“串通骗婚,这倒要不得,就放你们回江都,扭送到州府去治罪,小官人不可动用私刑。”

最后一行人都上了舟,施少连不耐烦听妇人聒噪,皱了皱眉,伸手在面前一点,指使府丁:“把她们几个,都绑好了,押到船舱内关起来。”

手指一划,把田婶娘也算上:“一个也不许逃。”

“大哥儿,好侄儿……这是要做什么?”田氏白着脸,“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老夫人……”

施少连压根懒得说话,利落的眉头往下一压:“把嘴堵上。”

府丁和车夫都是施家的,见大哥儿神色和眼前这阵仗,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一个个都麻利捆了,扔在甲板上。

甜酿在车内早就醒了,被婢子们搀扶着上船,见地上麻绳绑着好几个人,田氏发髻散乱,狼狈歪倒在甲板,嘴里还塞着块帕子,涨着通红一张脸,呜呜冲着她说话使眼色。甜酿脚下不停,目不斜视,扶着木梯,直接上了二楼舱室。

从金陵沿长江顺流而下至镇江,再剪江北渡,经瓜州至江都,也不过四五日的水程,田婶娘和那些冰人嬷嬷都被五花大绑锁进舱室里,又不许说话叫囔,每日不过送一顿薄粥进去,所以舟上也清净,清露明霜和宝月都是第一次坐大船,难免有些好奇,日日伴着甜酿推窗看江面水阔,左右行舟。

施少连也不太出面,多和孙翁老喝茶闲聊,他这回出门月余,先是和蓝可俊去了瓜州运粮,从瓜州北上济宁,路过江都时又下了漕船,在江都停留过一日,带着顺儿雇舟南下金陵,日日忙碌,也不得闲。

“大哥儿回过江都?”孙翁老问他,“如何不回家中?突然改了主意要南下金陵?”

“不去金陵,如何能遇上先生。”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