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肖维并不认为被老钟知道有什么可怕的,那阵儿他经常骑车带着钟汀在N大转悠,也巧了,一次都没碰上过老钟,倒是经常见老路。

后来他才知道钟汀隐瞒得十分之好,同钟家关系匪浅的欧阳完全不知道他俩曾经的事情。

这一度让他气结,他甚至恶毒地想过,如果他和钟汀当初发生点儿实质性的关系,她就不会走得那么轻易了。

这个念头时不时地冒出来,当他和欧阳在一起的时候,他竭力压制着,他一度以为自己压制成功了。

不料钟汀来找他的时候,这个想法又钻了出来。他把自己对钟汀的全部感情归结于没发生关系的不甘心。

他想,只要他和钟汀做一次,他将对她没有半点儿留恋。

只不过这个人好像坚持把性纳入婚姻里,那么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同她结婚了。

钟汀在协议上签了名字,签得非常干脆。

路肖维并没有在钟汀脸上看到他希望看到的表情,她签完字后跟他说南城有一家铜锅涮肉特别好吃,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一起去吃吧。

路肖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棉花变成了棉花糖,还对着你笑。

他对钟汀说,他不想办婚礼,他讨厌这种形式化的东西,钟汀想了想说,那也行,听你的。

最后婚礼还是办了,路肖维坚持办的,必须办,以后钟汀要和他离婚,便是人尽皆知的二婚人士了。

一对男女在床上的体位往往会暴露出他们关系的实质。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主动的一方。从来都是他进攻,她迎合,她几乎从不反抗他。这种基调从第一次就奠定了。

后来,他悲哀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她不是在迎合,只是在忍受。而他,也并非主动的那一方。

当钟汀对路肖维说她又不是女表子时,他震惊、错愕,甚至还有愤怒。

如果他把她当成女表子,那他把自己当什么,女票客?

那天晚上他的嘴,他的手,他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竭力取悦她,一次又一次,但是并没有产生任何积极效果,第二天早上她说要同他离婚,没有任何余地。

她当年去美国也是如此,他把她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四点的时候她忍着腰痛按时起床,还给他做了一顿早饭。早饭格外的丰盛,四凉四热一个汤,饭间钟汀十分殷切地嘱咐他要按时吃饭,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他一直沉默,剥白灼虾的手却很利落,后来听得烦了,便把虾肉往钟汀嘴里塞。他喂了钟汀小半碗虾,终于堵住了她的嘴。

他其实想说你一个文科土博在国内安心做师资博后就好了,做两年不也能拿到教职吗?干嘛非要去国外凑热闹。但他到底没说出口,说了好像他不支持她工作,而且,显得他离不开她。

之后他把她送到机场,那天路况很好,罕见地没有太堵,也没有任何交通事故。

她在机场微笑着同他再见,他笑得弧度更大,谁他妈离了谁活不了啊。

那桌剩饭他本来想扔到垃圾桶里的,但他抬眼看了下钟汀的那副字,还是选择了放到冰箱。钟汀在厨房里挂了一副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剩饭他吃了三天。在钟汀出国的同一年,路遇食堂建成,大厨是从五星级饭店挖来的,那一年公关部发的通稿大概有四分之一是讲公司食堂的,有一篇大概是讲想减肥千万不要来路遇上班,因为食堂的饭好吃到停不下来,一定会发胖。不过稍有头脑的人就会发现,这篇通稿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公司老板看着比以前还要瘦了。

他当然活得了,两年时间里他没有给钟汀打过一个电话,某次他出差去西雅图,犹豫要不要顺路去看看钟汀,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