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知坐在那里,松着袖扣,衬衣微卷,一块银色表盘扣于手腕之上,纤尘不染。
她在他对面坐下。
他手里翻着文件,眼?皮未抬,按了下铃,女侍者端上布里欧修与意?式浓缩。
甜甜的奶香混着咖啡很快飘至鼻尖。
“酒醒了吗?”徐行知问。
沈清央“嗯”了一声。
他翻过一页文件,淡淡道:“尝尝,我?还不知道这家餐厅味道如何。”
她眸光微动,静了片刻,拿起刀叉。
还没?碰到?松软的面包,沈清央便?知道了徐行知叫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拿起刀叉的刹那,视线无意?识扫过窗边,阴天,并无太?阳,玻璃幕墙外飘着大片大片成朵的乌云,可座位上的那对男女依旧相谈甚欢。
两个人,她都?认识。
喻哲和林竹。
林竹漂亮,此刻穿得更松弛,丝质衬衫与包臀裙,七厘米的高跟鞋正在桌下有意?无意?蹭着喻哲的脚踝。
喻哲表情一如既往,远远看?着,还真?看?不出什么,只是递纸巾时,二人的手无声调情。
搁在桌上的那束花也挺漂亮,和送她的差不多。
沈清央动作停了挺久,最终,她收回?视线,叉了一小块面包放入口中。
“好吃吗?”
她仍旧是一个“嗯”字。
徐行知合上文件,面色平淡地喝了一口咖啡:“看?见了吗。”
“你?调他的行程?”
“没?有。”徐行知抬眸,笑了一声,“偶遇而已。”
沈清央盯着他。
徐行知身上有很清晰的烟味,清苦得厉害,他靠在那儿,衬衣干干净净:“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只是他作为高级白领,同时date几个,应该也算不上新鲜事。”
“几个?”
“当然不止你?同事一个。”
徐行知用纸巾慢慢擦拭着杯柄上不小心溅到?的污渍,漫不经心道:“那束花,挺漂亮的,眼?光不错。”
沈清央有点绷不住地放下刀叉。
他明明是在说她看?走眼?。
布里欧修被切开后一个又一个气孔奶白绵密,沈清央垂眼?看?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给你?提个醒。”
“还有呢?”
徐行知动作停了。
乐台边,有女乐手穿着红裙子开始弹琴,琴声缓缓流出,竟然是披头士的《yesterday》。
昨日重现。
他抬眸,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当年的事,你?有没?有苦衷?”
沈清央心口一紧:“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徐行知并不惊讶,低头抚着冰冷的腕表,“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不会跟我?走对吗?”
他仰睫,靠在那儿,想了想,不合时宜地笑了:“从你?十八岁,到?你?大学毕业,三四年的时间,连裴亦的猫你?都?一直记得,我?们的感?情,你?却能说不要就不要。”
“干脆利落,在这方?面,我?真?是比不上你?。”
沈清央在钢琴声和他的字字句句里透不过气来。
蓦地,想起一桩往事。
那年元旦,其实徐行知来找过她一次。
彼时,十二月末,兵荒马乱的考研刚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她与室友出去聚餐吃饭,很晚才回?来,到?宿舍楼下,忽然止住脚步。
一道身影,靠在树下等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落了雪,冬夜孤寂,他戴着口罩,隐于阴影中,面容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