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在房中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将?目光落在墙边的大缸上,刚走?近两?步,忽而就听见里?面传来细小的微响。她上前,将?上面压着?的木头扔在地上,发现缸的木盖破了一半,隐约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薛茗将?盖子掀起来,猛然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瞬间她就明?白了一切,心中涌起巨大的哀伤。她看?见一个小孩,约莫几岁大小,正抱着?膝盖坐在缸中,仰起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下不大清楚,但却能看?见脸颊上的红肿青紫,圆溜溜的眼眸满是害怕,看?见薛茗的一刹就颤抖着?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穿越漫长的岁月,薛茗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在学校被欺负后,她带着?伤,穿着?脏了的衣裳,也是这样坐在某个角落里?。
她弯身,将?小孩从缸里?抱起来时,泪水不知怎么滑落出来。许是这两?滴泪,让惊慌害怕的小孩并没有挣扎反抗,而是乖乖被她抱起,走?出了屋子。
薛茗站在屋外的刹那,满院的黑雾尽散,凄厉的哭嚎也慢慢变成低低啜泣。燕玉鹤在这时松开了脚,往后退了两?步,就见地上那原本畸形丑陋的怪物缓慢地变了模样,逐渐成了一个中年?女子的样子。
“娘。”在薛茗怀中的小孩发出微弱的,恰如?小奶猫似的叫喊,随后挣扎起来,声音拔高,哭出了声,“娘!”
趴在地上的邪祟已然变成人了模样,从地上站起来,几个大步上前,从薛茗的手中接过了小女孩,紧紧抱在怀中,哀哀道:“我的女儿……你受苦了……”
月光清亮,照在哭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薛茗看?见小女孩的身上有多处鞭痕,脸不知被什么打的,肿得很高,连一边眼睛也肿起来,显然是没少被打。
院中站着?的几人默默看?着?,无?人在此时说话。
远处传来钟响,阴冷的风从大地拂过,中元节的子时悄然而至。
最后小姑娘哭累了,紧紧攥着?母亲的手睡去,黑白无?常上前来,默默给那女子上了镣铐,最后一个邪祟收入囊中,地府交给聂小倩三人的名额已满。这宅中的人也皆已死尽,女子原是这家户主的原配妻子,后来男人纳了妾,听得枕边风太多,联合小妾害死女子,扔进了荒井之中。
男人扶正妾室后,忙着?在外做生?意,对家庭并不重视,小姑娘便常年?被这小妾折磨打骂,动辄关在柴房里?关上一夜。原配夫人恨意难消,这才赶来报仇,将?她的丈夫和?折磨女儿的小妾,以及二人生?的男儿也一并杀了。
这女子回地府要面临的惩罚薛茗并不知道,也不会插手,只是宅中的人都被她杀尽,留下小姑娘一人也无?法生?存,正想?着?如?何处理时,燕玉鹤便开口让柳梦源回山的时候顺道将?小姑娘也带回去,说她有入道之缘。
事情仿佛倒这就结束了,谷井阑挥手告辞,百鸦也被赶来的鹿蛮接走?,走?时还骂骂咧咧说自己下次再也不会帮地府做活。
黑白无?常与聂小倩向薛茗二人拜别,带着?三百个邪祟回了地府交差,柳梦源则打了几个哈欠,抱着?熟睡的小女孩说要回自己的客栈房去。
周围空旷下来,风声也静谧,薛茗与燕玉鹤行走?在明?亮的圆月之下,绛星左右摇摆着?跟在身侧。
行过宽阔的街道,二人来到郊外,没有重重叠叠的楼阁,视线便豁然开朗。
薛茗抬眼,就看?见郊外的旷野上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或站或蹲或跪,点燃一个个小小的火堆。万千星火凝聚在一起,像是天上的繁星落了下来,随着?旷野的风吹舞,火星在空中飘荡,纷纷扬扬。密集的火堆宛若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遍布视野的各个角落。
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