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嫁给盛怀安以来,他第一次离京。
我心中隐有不安。
时值七月末尾,炎热难耐,我和丫鬟顶着烈日去城门送行。
城门内站满了来送行的官员家眷。
「不是说不用来么,太阳大得很,万一中暑了,有你难受的。」
盛怀安看到我,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在意他的不满,只道:「哪有郎君出远门,娘子不来送行的道理。」
何况,盛怀安是赈灾官员中,仅次于太子的存在,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他不让我来,人们会夸他是个体贴的郎君,可我若真的不来,那便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不懂得体谅夫婿,连带着许家的名誉也会受损。
「你是真犟。」盛怀安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依着妻子的职责,一一叮嘱他,他满脸痛苦,小声嘟囔:「我这是娶了个老婆还是娶了个妈。」
我没听清:「郎君,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有。」盛怀安咳了两声,正色道:「我记得,鸣安寺山下的庄子种了不少安石榴,应该快成熟了,你过两天带着阿娘去小住一段时日。」
「若是国公府那边来人,就说你们为民为夫为子祈福诵经,其余的不用理会,懂吗?」
我点头:「郎君放心,我会顾好家里和阿娘的。」
他又沉下脸来:「谁让你顾这些了,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出去吃喝玩乐,不是让你顾这顾那。」
这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少说少错,我点头应下。
道别时间已过,太子入了马车,赈灾队伍准备上路了,盛怀安没再说什么,翻身上马,只留一个背影。
2
想到盛怀安临行前说的话,我的头就隐隐作痛。
盛怀安出自盛国公府,原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子,但禁不住他争气,年少远赴边关,硬是杀出了声名。
一年前,他回京受赏,得陛下看重,封了卫将军,统领玉京各军,后又给他赐了婚。
一时风头无两。
有人羡慕,自然也有人妒忌,有人生恨,比如盛国公府的人。
按理说,盛怀安出自盛国公府,他争光,国公府面上也有光,可偏偏,盛怀安在多年前只是一个不受器重的庶子,早就被国公府放弃了。
他如今的风光,狠狠打了盛国公府的脸,暗地里,总有人嘲笑盛国公有眼无珠。
加之,盛怀安功成名就后还做了两件事,一是给自己的生母周小娘求凤冠霞帔,二是脱离国公府自立门户。
明摆着不想和国公府扯上关系。
这么些事堆在一起,将军府和国公府早已势同水火。
我嫁过来后,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婆媳关系,而是国公府那边的刁难。
盛怀安虽然脱离了国公府自立门户,可说到底,只要盛国公活着一日,就一日是他的阿爹,国公府就占着一个主家的便宜。
辈分尊卑能把人压死。
往日里,盛怀安在,他们不敢刁难得太过,如今盛怀安离京了,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和婆母呢。
越想,我越觉得应该尽早离京,出去避避风头。
盛怀安找的由头就很好用。
打定主意后,我心下安定不少。
「秋荷,婆母在哪?」
「娘子,往常这个时候,夫人还没起呢。」
我眯起眼睛看头顶的烈日,眼角抽了抽。
这都快午时了吧,婆母……是真能睡啊!
刚嫁进将军府请早安时,婆母就说过不用每日晨昏省定,我那时当她说客套话,后来才发现,她是贪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