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早就恢复平时那乖巧听话的模样,依言而去。

“我阿妹不会有事吧?”何初三担忧道,“我想送她去戒毒所。”

“放心吧,小萝知道怎么治,”崔东东道,“她以前也被人下过药,知道怎么戒。”

然后她又嗤笑了一声,“你啊,与其担心你阿妹,不如担心你六一哥。”

“六一哥?他怎么了?!”何初三脸色一白。

“你以为炮仔和裘叔反水,会任由六一好好地活在牢里?”

……

与此同时,赤柱监狱。

水迹斑驳的澡堂石灰地上,滴落了一滴血,又一滴,然后渐渐流淌成水泊。

夏六一松开手。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骤然滑倒,在血泊里抽搐。夏六一低头在半湿的裤子上慢条斯理地揩了揩滴着血的纸刀,那是他刚才从这个男人手上抢夺来的。

今天是他入狱第一天。深夜澡堂中,他和早他几月入狱的大疤头落入了这群偷袭者的包围圈。

他将刀递给在一旁的大疤头,“还撑得住?”

大疤头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夏六一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偏头看向对面那群战战兢兢的大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还有谁?”

大汉们停滞在原地犹豫不决,站在后方的领头者气急败坏地骂道,“没看出来他右手废了?!攻他右路!”

夏六一立刻将尖锐目光投刺向他,那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即恼羞成怒地狂吼一声,推开人群率先冲了上来!

没等他靠近夏六一“右路”,就被夏六一当胸一脚蹬翻在地,扣住他抓着凶器的那只手,就地一磕将凶器摔出老远!翻手揪住他脑袋往就近的墙上狠撞!那人霎时面目扭曲、血肉飞溅,一边挣扎一边冲夏六一身后惨叫,“大疤!动手!”

身后风声一紧,夏六一惊觉回头大疤头举起纸刀迎面刺来!

……

“那怎么办?!”何初三急道,“他在里面有人帮他吗?大疤头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他们在同一个监室吗?”

他一瞬间失了理智,仿佛被浇油点着一般站了起来,浑身所有血液都火辣辣地往头顶冲,额头上的伤口一瞬间疼若锯骨!

六一哥的手受过伤,又在监狱里,要是出事谁能救他?!

他想象到夏六一在狱中被人围攻的惊险场景,周身沸腾着的血液仿佛刹那间冻结成冰。抽搐着吸了两口气,他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胃又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见他如此失态,崔东东面色冷淡,偏头点燃了一支烟。小马跷着二郎腿朝后靠在了沙发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他们光是看戏。经历了今夜,他们知道何初三是自己人,但自己人,不代表是同类人,何初三是朋友,但绝不是“兄弟”。

这一点,何初三也知道。他蹲在地上,用力地呼吸,渐渐冷静下来。

“不,”他摇头说,“六一哥那么精明,肯定早有安排,不可能有事。你故意这么说,想让我内疚后悔,后悔我之前没有帮你做账。”他抬起头看向崔东东,脸色苍白,但目光坚定,“我不会后悔,我不能按你们的方式去做事,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他头疼欲裂,扶着墙坐在了餐桌上,眼神定定地看着崔东东,不再发一言。崔东东跟他对视了良久,目光在空气里交织着,摩擦出无声的火花。

崔东东最终叹了一口气。

“我问你几个问题,”她道,“你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发誓,有我活着一天,你别想靠近他一步。”

“你说。”

“我手机里的窃听器,是不是你装的?”

何初三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一瞬,“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