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问!不许去!”白旭边说边撒气,弄得水花四溅。不肯让人去问,自己夜里就辗转反侧,没觉得自己错在哪,净埋怨那个没了影的人了。

难得李云终于忙活完了,大早上过来寻他去用早饭,见他仍是神情颓靡,以为他回乡的气还没消呢,就立马出声哄了:“你把饭吃了就收拾收拾,今日午后咱们启程回家。”

白旭愕然:“回、回家了?”

李云以为他高兴得很,摸摸他的头:“这番出来也许久了,事儿忙完,早些回去。”白旭张着嘴,却无话可说,最后闷闷“哦”了声,心不在焉地扒了一嘴饭。直到小厮收拾完行装,白旭还是没精打采的,攀在窗台上,一声不吭。

“小少爷,这个……”

白旭回头,见小厮拿着弹弓正为难,只垂着眼看着窗台上散着的铜钱。小厮只好硬着头皮将弹弓装回行装里,此时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窗台那串铜钱。可是小祖宗死死盯着铜钱不放,这回他真没有胆子过去动那堆银子。

“……他也有两个爹爹。”白旭闷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小厮微愕,轻叹一声,出门去了。白旭看着小厮出了客栈走进当铺里头,腰背不自主就挺直几分,待小厮往回走,他就蹦起身来,急不可耐把门打开。

面对一脸急迫的小祖宗,小厮面有难色,只说:“说是家中有人不适,所以留在家里照看。”

“这里不是他家。”白旭蒙了一下,问:“留家里了、不过来啦?”

“不过来了。”

白旭像是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那种凉意透到心扉里头,直把他冻得哆嗦。小小年纪不晓得这是何等感受,只觉难受、难受、难受!回头一看,窗台那堆铜钱当真刺眼!他奔过去一把抓起来,狠狠往窗外一撒。铜板在大街上散去一地,这回可没人给他捡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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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时分下了一场雨。这些年白公子的偏头痛症有些好转,但是李云难免忧心,便不着急赶路了。

李云给白公子按着头,白公子就枕在他腿上,要睡不睡的。白旭坐在椅上晃着两条腿,一会儿看着自家亲爹,一会儿又看窗外雨滴。雨声渐渐小了,他定定地发了一会儿呆,蓦地跳下椅子道:“阿爹,我出去一下。”说罢就往外跑去。李云根本唤不住人,白公子闭目养神,只道:“甭理他。”

小厮跟在白旭身后来到大街上,此时雨势渐收,街上湿漉漉的,被雨水洗得干干净净。白旭蹲在街头上,睁大眼一点点去寻地上的铜板。只是过了好几个时辰,也不想想满街银子谁人不稀罕,早早让路人捡走了,地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白旭又气又笑,净想:怎么我找就一个也找不着,那小子就能捡上一串呢!

小厮实在无奈,偷偷从钱袋子里掏了两枚铜钱往地上水坑里沾湿,放到一旮旯处,然后叫道:“少爷你瞧!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