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白公子含笑拍拍他肩膀,抬步离开。下人随在他身后,走一步神色木讷一分,待出了院子时已然是毫不起眼、普普通通的仆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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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咚咚!咚!
更夫边走边摩拳擦掌,嗓音在冷风中有些嘶哑。大街上寂寥无人,今夜月色并不明朗,他提着灯笼走得快,差些就踩上人,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灯火一提,前方竟坐着一个姑娘家。但见这姑娘神色凄清泣不成声,三更半夜里孓然一人,莫不是妖精鬼怪?!更夫吓得脚都软几分。本想撒脚就跑,恰恰抬头见了罗府的牌匾,他转念一想就壮着胆子问:“姑娘你可是来寻罗家人啊?”
“对对!”她着急应声,“这罗府大门怎么贴上封条了!人都哪去了!”怕是缩在这里呆坐许久,脚都麻了,她好容易站起来,就见更夫一脸恍然。
“若是要债的、你就来迟咯!”更夫说:“这家人债台高筑、欠了外头许多债统统还不上!追债人天天上门来闹、不得安生,昨夜里便举家出逃,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听说今早有人报了官,衙门才刚封的屋!”见对方一脸死灰,便劝:“丫头、莫等了,回去罢!”
还能回哪儿去。罗笙满目死灰,颓唐跌坐地上。
又是个可怜人。更夫叹口气就走了。
咚咚!咚!打更声又起。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39
一无所得
大年二十八,惠萍终于争过齐帘,下了床走动。一路走过道道廊子,看喜庆的红灯笼挂了满眼,似乎能沾了点喜气,人显得精神许多。这两日府里也忙,整个白府的窗花对联都要贴上,忙得白管家与齐帘四处奔走,就怕看漏了哪个偏角。
明明白府大得很,走到哪处都是吵吵闹闹热火朝天的,惠萍挺是高兴。只是腿脚习惯了往某处院子走去,待她回神时已经到白夫人的房门前了。
屋内静悄悄的,院子外的热闹怎么也进不来。惠萍跨过门槛徐徐入内,视线越过屏风去到床边,只见床帐高高拉起,白夫人就坐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形影只单、万般落寞。惠萍跟着白夫人三十多年,算是大半辈子都放在她身上,见她起看她落,多少苦难都过去了,偏就熬不过寂寞。惠萍眼内一热,默默走过去。
“外头真热闹。”白夫人轻声说。
惠萍道:“可不是。夫人若是得了闲,也多出去走动走动。”
白夫人瞧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眼里转着某些东西,似在斟酌又像犹豫,如此再三沉默才开口说:“惠萍、我是不是错了。”惠萍张张嘴,不知怎么回话。
“我要强了半辈子,似是争来许多,可怎么却像……一无所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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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上)
惠萍去找李云时,白公子正给他摘了头上纱布。
额头上结疤挺显眼,白公子上了药后李云就扒拉着头发稍稍遮盖起来。脸上的指甲印子已经好了,但刚刚愈合的地方还是留了痕迹,不过总比白公子脸上四道痕迹来得好许多。为此李云就取笑他,说活脱是长了半边猫胡子。白公子挑挑眉,喵一声就扑过去将人叼起来耍闹。惠萍一入门就瞧见两人缠打在软塌上,李云吓一跳当即蹦起来,见是惠萍才傻笑出声。反倒白公子一身懒骨赖在软塌上,听惠萍说有事寻李云时手上正勾着李云的指头一点点把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李云怔怔,问:“可是二姑找我?”
惠萍愣了一下,笑说:“是我有事寻你。”李云便随她出了门,到了荷塘边上。
院子里已经贴了新对联,红底黑字,写的是“人随春意泰,年共晓光新”。李云已经认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