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多半精贵的,奈何秦大夫年少时受过他们的恩惠,只能扛着老骨头下山了。贵公子见着秦大夫,眼睛似乎在冒着光,咧嘴朝他笑笑,喊了一声秦老。

多年没让人这么称呼,秦大夫懵了一下,问:小公子认得老头子?

公子哥没说话,抬头朝一旁脸色发青的生母道:怎么请大夫了。

怕是料想不到儿子认识秦大夫,夫人连唇都白上几分,赶紧让人送客。秦大夫糊里糊涂朝外头走着,蓦地一回头,那公子哥的侧脸有些脸熟。一拍脑门,记起来了,就问那贵公子:头上好些了?

夫人叫喊:送客送客!

他就让人半扛着走了。

约莫过了小半月,一场雷雨天后,夫人亲自爬上山来请他,哭得那叫狼狈。细问之下,才知道母子俩失散多年,这不才找着,儿子没日没夜地闹,折腾得她心力交瘁。这回是正正经经将秦大夫请到山下来住,还特意添置小宅子一间,好让他少些奔波操劳。

受人恩惠不得不报,秦大夫就下山给公子哥看了症。只是药开了好几回,但一打雷,还是闹起来了。秦大夫又疑又惊,熬了药送过去,看对方喝个干净了,就问:最近药喝得如何。

挺好。对方答。

秦大夫奇怪:方子没啥问题呐、怎么就不见效呢!

我倒是知道。对方答。

秦大夫看过去,公子哥微微笑了笑,两指一并就往喉咙里扣,直把药吐得一干二净。

这么说着,好像当时的触目惊心都历历在目。秦大夫看着日头光影映在高高的药斗上,而背着光的李云似乎成了石头,脸上神情看不清,只有一片模糊。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罢,免得齐帘那丫头又来吵吵嚷嚷的。”秦大夫将人送到门外,李云一路失魂落魄地朝他看去。秦大夫心头被拧了一下,快步进屋取了刚才的药包出来,但三翻四次迟疑,最后还是塞给李云。

“这药,须小火熬,五碗水熬一碗药。若是……认认真真喝了,再来寻我。去罢去罢!”

27

多少(上)

回去的路一片渺茫,李云手中的药包显得无比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本就不算伶俐,秦大夫的话在耳朵里穿来走去,脑子里当即糊成一团。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好容易将刚刚听来的两对母子串成一条脉络,大冷天里,人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李云就这么恍恍惚惚回到白府。此时天色逐渐暗下来,齐帘正好从院子里出来,见着李云时眼睛都差些冒出火星,半带愠怒低声责问:“又跑哪路子野去了?人就光长岁数了是么、真是不省心!”瞥了眼李云手里的药,皱着眉问:“哪来的药?”

“秦大夫的。”

“得得得!少爷刚回来,正寻你呢!快快进去!”齐帘催促。

李云朝院子里探探头,白公子连披风也没解下,闻声后正朝院口这头走来。瞧见李云探过头来,就止住脚步朝他招手。待李云走过去,白公子从怀里掏了一个大纸包悄悄塞到他外衣里头,朝他眨眨眼。李云瞪大眼,怀里热烘烘的,有点香味自里头微微散开来,让人不禁咽咽喉。

是烤红薯的味儿。

白公子朝他笑,示意他要噤声,莫让齐帘知道了。上回齐帘是让李云咳得怕了,这段日子以来对李云饮食管得十分严,不管忌不忌嘴,统统不让碰。热热的红薯就挨在心头上,李云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心一酥,看着白公子的神情都不禁带些难以言喻的情态。

白公子很快便察觉李云手上的药包。桑皮纸包得严实,淡淡地透出药材的味道。如今李云喝的药都由惠萍安排,何须李云去挂心这些药包的事情。是以他多嘴问了问,李云竟哑住声,许久没有回应。短短的静默有些诡异。白公子没催促,却细细打量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