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 今夜不便赶路。

阿飞出了城, 行了有十余里路,身子一拐,自大路上岔开,进了条蜿蜿蜒蜒的?小路。再走一阵子, 便瞧见了前头的?一处破败屋舍,台阶上的?石狮子只?剩半个,吱吱呀呀的?朱漆大门也早已褪色, 大门之上,牌匾上的?字依稀可见。

沈氏祠堂。

阿飞瞧了一眼那牌匾,漆黑的?瞳孔似乎闪动了一下,抬脚迈入了院子。

冬天他初到保定?时,一开始就是住在?这里的?。

院子里的?景象与半年前相?差无几一棵早就枯死的?树立在?院中,地面?上的?青石板缝隙之间,杂草丛生, 祠堂的?半扇门开着,里头尽是尘土的?味道,软幔也掉了半张,屋角的?蜘蛛网晃晃悠悠,一只?棒络新妇正在?结网。

而沈家先人的?牌位,还依然放在?供桌之上,摆在?最?中间的?,便是那“九州王”沈天君……也就是阿飞的?祖父。

阿飞瞧了那牌位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见地面?上有不少干稻草,便拢了一堆来铺在?地上。

他和衣躺下,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一条腿曲起,胸膛轻轻地起伏着,闭上眼睛,似乎已要睡了。

他一闭上眼睛,面?前就仿佛出现了乔茜那惊讶而愤怒的?表情。

她?……一定?会生气吧,明明他们说好明日再走的?,他也瞧见了她?在?为?他准备包裹,银票、碎银、衣裳、干粮,甚至还有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