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废妃姜氏,失心疯发作,引火自焚,已化灰烬!其居所静思苑年久失修,焚毁殆尽,无任何有价值之物残留。方才清理所得,皆为无意义之灰烬残骸,已全部混入废料,即刻运出宫外处理。”
“尔等今日所见所闻,皆为疯妇呓语、无稽之谈!若有半句流言蜚语传出……”
林晚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内务府管事那张惊骇欲绝的脸上,一字一顿,如同寒冰地狱吹来的风:
“……本宫协理六宫,执掌生杀。定教他……九族同罪,死无葬身之地!”
死寂!
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死寂笼罩了废墟。所有接触到林晚目光的人,都如同被冻结般,浑身冰冷,噤若寒蝉。那残片上的字如同烙印,但宸妃娘娘此刻的杀意,却比那字迹更令人胆寒。
“听明白了吗?”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
“奴才(奴婢)明白!谨遵娘娘懿旨!” 众人如梦初醒,慌忙跪倒一片,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很好。”林晚收回目光,将那块残片不动声色地拢入袖中,冰冷的布帛紧贴着肌肤。
“小蝶,将那些‘无意义’的灰烬残骸,亲自盯着,混入废料,立刻运走,本宫……乏了,回宫。”
“是!娘娘!”小蝶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立刻领命。
林晚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焦黑的废墟,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残垣断壁,看到了慈宁宫深处那张冰冷的脸。她转身,月白色的身影在弥漫的硝烟与灰烬中,显得孤绝而冷峭,一步步踏出这片死亡之地。
回关雎宫的路上,寒风依旧刺骨。袖中那块冰冷的布帛,却如同燃烧的炭火,灼烫着她的手臂。慈宁宫方向的恶意感知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她,充满了审视、猜忌和冰冷的杀机。
回到关雎宫,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只留下小蝶。
林晚立刻走到书案前,将袖中那块残片小心翼翼地取出,铺在洁白的宣纸上。暗青色的底料,残缺的金色字迹,在宫灯的映照下,如同泣血的控诉。
“娘娘……这……这真是……”小蝶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姜氏的血书。”林晚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也是……太后的催命符。”
她拿起一支细小的狼毫笔,沾上特制的、遇水不晕的墨汁,对照着残片上的字迹,在另一张坚韧的桑皮纸上,开始一丝不苟地……临摹。
她的笔触沉稳而精准,完美复刻着每一个残缺的笔画,每一处火焰燎过的痕迹。她要做的,不是保存这块脆弱的原物,而是制造一份……足以乱真的副本!原物必须藏匿,而这份副本……将是她投向权力漩涡中心的第一块巨石。
“小蝶,”林晚头也不抬,声音冷冽,“立刻去办三件事。”
“第一,传信给我们在太医院的眼线(或许是小蝶发展的或之前埋下的),秘密查找景和二十二年腊月前后,御药房所有‘九转还魂汤’的进料、配制、尤其是……出库记录!特别是流向慈宁宫或经孝端皇后(太后)之手的记录。要快,要隐秘!”
“第二,动用所有可信之人,暗中查访当年姜家灭门案!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市井流言,都要收集!重点查访……是否有姜家仆役侥幸逃脱,或知情者隐姓埋名!”
“第三,”林晚停下笔,抬起眼,幽深的瞳孔中跳动着冰冷的火焰,“将张德海从慎刑司死牢里……‘请’出来。找个隐秘的地方,好生‘照料’着。本宫……稍后要见他。”
小蝶听着林晚一条条指令,只觉得心惊肉跳,却又热血沸腾!娘娘这是要……直指慈宁宫了。
“是!奴婢明白!”小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眼神变得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