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者未必贤,下者未必愚。我为范夫人登门施诊这些日,见祁录事手脚勤快,布事果断,不比别人差哪里。”
她说得轻柔,神情亦带几分未经世事嗟磨的天真,烂漫得令人可笑。
“照祁录事这般说,人人都安于现状,岂不是主子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主子,奴才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奴才,活着还有什么奔头?”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祁川本能就想喝止,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主子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主子,奴才的子嗣世世代代就是奴才……
可不是么,他为九儿进学之事奔走多日,求过人送过礼,范正廉总是敷衍,而他努力讨好赵飞燕,赵飞燕却将他精心准备的土产转手赏给下人,讽刺他们说是“穷鬼送的腌货”。
九儿进不了官学,只能上那些不入流的私学,日后纵然有机会下场,可多年以后,盛京官场又是何模样?会不会如现在一般,礼部考官与人勾串,贡举舞弊之风盛行,九儿会不会成为当年的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出不了头的吴有才,谁也说不准。
这世道,做奴才就注定被人欺负,谁有权势,谁就做主子。
陆瞳的话又从耳畔传来。
“不过,如今范大人出事,祁录事眼下未受牵连,但与范家牵连甚密,恐怕旁人也会迁怒与你。”
她语调关切:“祁录事,你得证明自己没与他们同流合污才行啊。”
祁川站在范府门口,眸中神色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