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人。
……
再后来。
关于那场大火,他的记忆并不是很全。大多数是色彩鲜明的大块色斑,红色的大火、灰色的烟、黑色的焦尸……黑乌的血。
他记得自己身上压着父亲,他的父亲有一双极为漂亮特别的眼睛,在日光照耀下,会像蝴蝶翅膀的磷粉有浅青色的光。那一夜,没有日光,只有一片焦叶落在父亲的眼睛上,他浑浊的瞳孔里倒映出乌红的叶脉。
有人刨开层层焚烧的尸体,将他从尸体里抱出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那片树叶。
他满身是血,笑着把那片树叶举在她的眼前。
“姐姐,送给你。”
小公子呀,要做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讨人喜欢,才不会是多余的人。
你看嘛,以前你不遗余力地讨好你的姐姐,她就不会丢下你。
那个死去的丫鬟,应该不知道自己那么多废话里,总有一句是教导在了他的心里,刻骨入髓。
……
与姐姐在山村中相依为命,和筹的人生里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围绕在身边哄他的丫鬟下人们。和家村的人,甚至并不喜欢他们两个人。他大多数时间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茅草屋里,一个字都不说,长长久久地看着某一处地方,眼睛都不眨上一下。只会在和悠回来的时候,他像突然被打上润滑油激活的木偶,扑到她的怀里,讨好她地笑。
“姐姐。”
和筹的世界里,只剩了那片落在父亲眼睛上的树叶。
树叶的背后,只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