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的声音不再像从前那样带着委屈,而是在平静地叙述着。
这种平静让燕棠感到极其陌生,像是有某种沉重的东西,在这九个月里慢慢地覆盖了他性格里欢快的那一面。
她脑海里空白了一秒,缓缓开口:“我过去试图问起你的情况,但你看上去也并不想谈。”
“我不想让我身上不好的情绪影响你。”
“可你以前不是总让我跟你分享烦恼吗?”
说到这里,燕棠捂住了脸。
这是在聊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感觉自己和宋郁之间的氛围开始变得奇怪。
也许就是从西雅图那次分别开始。
燕棠感觉得到他那时候很不开心,而那之后他又经历了并不顺利的恢复期,也许发生了很多她没有料到的事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我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儿,不确定你是否想要跟我进一步聊天,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问也问不出来。”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我认为和你当面说比较好。”
宋郁坐在那里,高大的身体极具压迫感,让燕棠感到有一些拘束。
“我在西雅图的这段时间,除了治疗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无所事事,心情不好,反而想了很多。多数时间都在想你,想为什么明明按照你的意思做了,给你空间和时间,按照你舒适的方式和你接触,你仍然放不下心来,就像我们最初遇见的那样,一退再退.......”
他顿了顿,眼皮掀起,盯着她看。
“后来我想清楚了,你在西雅图的时候,不仅怕我有朝一日后悔回到莫斯科,其实还怕我留在美国会遇到别的女人。当你提起有很多女孩儿喜欢我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吧?”
燕棠浑身一僵。
那缓和声音一点点钻进她的耳朵,就跟这西伯利亚的风雪一样,在这一瞬间突然吹过来,让她冻僵,冻碎。
“我只是不明白,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你感到安全。”他这么说。
燕棠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声音仍然平静:“我觉得这次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
可宋郁还在说:“不过有时候我又想,也许你不是不信任我,是你从来没打算拥有我。你就像打猎一样,打一枪就走,不管猎物躺在地上流了多少血,伤口有多痛,连尸体都不捡回家......”
她猛地站起来,把东西装进包里,冲到门口,要把门打开。
可门竟然被锁住了。
这是老式门锁,从内部锁住也必须要拿钥匙。
燕棠猛地回头,果然看见宋郁黑色裤子一侧的布料隐约有钥匙的形状。
她走过去,弯下腰要从他口袋里掏钥匙,刚伸手就被他抓住手腕,强行被按在了椅子上。
宋郁垂眸看着她,“但你知不知道,没打死的猎物有时候也会跟着猎人......”
就在这时,燕棠抬头,就这么直视着他,问:“跟着猎人做什么?要让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他吗?这是你今天的目的?”
燕棠发誓,她一点儿都不想跟宋郁吵架,不想跟他发展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