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看了许久,想将他抱进怀里,却又罕见迟疑。
他忽然意识到,以往的所有行为?都是错误,雄虫的【特别喜欢】是假象,那些所谓的讨好取悦,对阮冬来说,等于令虫恶心的冒犯。
他一直在傲慢地、自以为?是地、毫无边界地冒犯他。
夜色降落。
黑暗逐渐笼罩公寓。
阮冬呼吸一滞,睁开眼,却只看见熟悉的墙壁和装修。
有男女的声音在争吵,玻璃杯被砸碎,争吵隐约透过房门传进他耳中。
“阮泽,是你执意想把小冬接过来,现在凭什么怪他上不得台面?!”
“你叫什么叫!林安玉,我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你一个家?庭主妇连两个儿子都照顾不好,哪来的脸跟我闹?”
“我闹?阮冬从小在乡下长?大?,他刚转进二中就被欺负,就算一时?冲动跟人动手了,你为?什么要在办公室打他,他才?十几岁,没?有自尊吗?”
“他打的是我顶头大?老板的儿子!老子不打得他头破血流,让全校人都看见,丢工作的就是我!”
阮冬心脏一缩,下意识蜷缩身体。然而?周围画面不停旋转。
他看见娇生?惯养的阮嘉安站在面前,嫌弃地丢掉他送的笔记本,钻进阮泽怀里,哭着闹:“我不要乡巴佬哥哥,他好脏,爸,你换一个哥哥给我,我不要他!”
他看见林安玉将局促的他牵进不大?的家?中,尴尬道:“小冬,家?里还没?腾出位置,你就先睡在客厅沙发上,好吗?”
阮冬是留守儿童,自小被他们放在乡下养,过年?才?能见一面。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独自烧火做饭,养活自己?,期盼着某天父母能将他接到身边。
但阮泽和林安玉却生?了一个新?弟弟。
弟弟取名阮嘉安,嘉许的嘉,平安的安。自小养在他们身边,娇惯着长?大?。
而?阮冬取名阮冬,就只是因为?他在冬天出生?而?已。
阮冬独自长?到十几岁,阮泽和林安玉终于想起老家?还有个儿子,将他接到了大?城市中。然而?等待他的不是父母的爱。
因为?他的到来,负担加重,阮泽和林安玉总是争吵。阮冬逼迫自己?懂事,逐渐变得沉默,变得恐惧争吵,变得怕黑。
他没?有自己?的房间,在家?里的沙发住到十九岁,宛如一团懂事的空气,幽灵般活着。
最后,因为?一件小事争吵,小魔星阮嘉安冲动之下,将灶台烧开的热水泼向他。阮冬右手被烫伤住院,阮嘉安终于被林安玉按着痛打了一顿。
父母的爱和关心,也在阮冬受伤时?迟迟到来。
谁知隔天,阮嘉安赌气之下,留下一封【阮冬去死?】的遗书,站在三楼哭着要阮冬给他道歉,不然就跳楼。
林安玉和阮泽吓得面无血色,阮冬没?让他们为?难,拖着身体出院,面无表情地和他说对不起。
阮嘉安破涕为?笑,这才?往回爬。
下一秒,他的脚踩空瓷砖,尖叫着惊恐坠下了三楼。
阮冬跳楼时?,阮嘉安已经在医院住了半年?,依旧昏迷不醒。阮泽卖掉车子,一心要救活他。跳楼那天下午,阮泽曾问这个古怪沉默的儿子:“阮冬,你满意了吗?”
“我真的搞不清,你究竟在想什么,又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从始自终,阮冬要的,只不过是那一点点的爱而?已。
不求长?久。
给他一点就好。
阮冬睁开眼,满脸冰凉地自黑暗中苏醒。
温暖的毛毯裹住全身,他出神许久,才?迟钝地侧头,察觉到有谁隔着毯子,正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