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今天去，还能赶上她最后一次排练，我和奶奶说过了。”

“什么！可是……可是！”于是罗密欧先生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激动起来，“可是你怎么办？你的男朋友……你之前主动追求他，你那么喜欢他，我还记得，爸爸还记得你追了他半年，他答应你的时候你特别高兴，老太太知道了吗？老太太……是不是老太太……是不是老太太逼你了，她当初也……”

罗密欧先生畏缩了一下，但随即感到一股怒火被点燃，联姻，又是联姻……为什么这种家族总是爱摆弄年轻人的婚姻与爱情，罗密欧先生眼前浮现出妻子的眼睛，愤怒的、失望的、讥讽又无比漠然冰冷的眼神，然后是母亲的眼睛，严厉的、专制的、温和而绝对不容违抗的眼神，他感到窒息，感到恐惧，更感到愤慨，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获得了无名的勇气。

“■■……■■！你不要怕！爸爸会帮你的，爸爸不会让……老太太就交给爸爸！爸爸是支持你的！如果老太太要问，就让他们找我！”

男孩总是会被英雄故事吸引而忘记忧愁，但是让明令容小姐配合演出很不妥当，虽然明小姐与谢小少爷这对塑料未婚夫妻坦诚地彼此交过底，但是若是让自己父亲哪天热血上头地跑去找明小姐诉说谢小少爷本人的感人爱情故事，那未免实在令人社会死亡，所以他不得不打断这个英雄幻想。

“你想多了爸爸……不关老太太的事。”

“你不用为她说话，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他们都是这样，都是这样……都是……”

“没有，我早就准备和他分手了。”

“你不要担心老太太责怪你，爸爸不希望你委屈自己，爸爸支持你，爸爸没有骗你，爸爸会……”

“好了！”

谢小少爷突然高声道。

“我是说，我已经决定要和他分手了。”

罗密欧起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然后在青年的目光中消失了所有勇气，那种目光，平静的、温和的、镇定的、神色不惊的目光，人偶的玻璃眼珠一样的目光。

罗密欧先生僵住了。

他害怕这个。

他害怕自己儿子面带平静微笑时的目光。

那种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他的母亲眼中的目光，他们用那种目光看他，然后就从他的爸爸、哥哥、妈妈变成父亲、兄长和母亲，变成谢董事长。

罗密欧爱他的儿子，他当然爱他，他仅剩的亲人，唯一能证明他不是孤家寡人的可怜虫的亲人，从小就那么会体贴人的孩子，善解人意的孩子，温柔的、可爱的、让人喜欢的，让人……害怕的孩子。

他害怕，害怕他的儿子会长大，会长大，长大，然后也变成谢董事长。

“是……是吗？”

“当然，实际上，我打算这两天就同他谈这件事。”

这种事情会发生的，一定会发生的，或许一开始就是发生的。

“是这样啊……那、那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一开始就发生了，就像母亲说的那样，他的儿子是天才天才天生要成为下一任继承人的……就像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男孩在童年的某一天突然毫无征兆地用这种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向他说出“蒙太古和凯普莱特不会为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和解”那样！

新一任的谢董事长也会再次露出这样的眼神，告诉他自己的耐心用完了或许就是今天。

“因为……”

因为！

还能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