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成池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交给伏?。
伏?打开布帛一看,是只红色狐狸木雕。他低头嗅了下,有寡淡的佛香,亦残留些许腐朽气息。
“你去帝陵,是为了找这个?”
“是。”
伏?拿着木雕又细致看两眼,他记得这个东西,烈成池小时候瞒着他在被窝里刻,遁入空门后又时常对着它出神,当年冷月环说这东西是要送给他的,他一直没有收到过。
“真丑。”
伏?忍不住说道,却将木雕收起来,放进柜子里。
待他收好木雕,烈成池还没有走的意思。
“你这一世到底怎么回事?”伏?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
烈成池看向伏?,犹豫片刻,开口道:“…从我有记忆起,就在伏龙寺。”
“方丈为我取法号印光,没有取俗名。六岁后,我频频地梦到一个人,那人有时红发似火,有时黑发如墨,每每醒来我都高烧不已。方丈说,这是前生的冤亲债主来寻仇,嘱咐我莫要离开伏龙寺。起初,我有些怕他寻仇,但他永远只出现在梦里。”
“十岁我梦见他站在桂树下,梦里,他终于转过身让我看清了脸。梦里我很小,哭哭啼啼地跑过去,在他面前摔了一跤,吃得满嘴土,惹得他放声笑噱。”
“在那以后,我时常期望再见到他,他也会如约来我梦里。我看见他葬身火海,看见他尾巴断裂,看见他痛不欲生,而我心余力绌。我逐渐懂得他并非冤亲债主,而是待我最好的…狐妖。”
伏?的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十年梦回,我记起了四世前尘,方丈说,这不是梦中人所能做到的,是我自己执念太深。”
“还俗那天我告知方丈,我已为自己取好了俗名,方丈要我写在纸上,于是我写下两个字,闻故。”
闻故……
寒梦闻旧声,遥知故人来。
儿时的梦魇,成了年少时的梦劳魂想,只可惜夜长梦短,年岁越长,越只是匆匆梦里一两面,醒时怅惘,唯有月没参横、柳暗花遮,对着窗外静然无言,睁眼到天明。
伏?听罢,沉默良久,又问。
“你时常回到这里?”
他方才打开柜门时,里面竟然一尘不染。
这间庭院中,本该早就风化的秋千,本该枯萎的千日红,本该受侵蚀的墙瓦,和那些该落灰的家具,无不样貌如初,才让这间庭院把岁月定格在了五百年前。
烈成池说:“第一世我让匠人用紫檀重做了套样式相同的家具,工序繁复,尔后遣人封锁了这里。今生我想起从前,时不时地回来重修砖瓦,裁剪草木,为之拭去尘埃。”
伏?没想过烈成池会做这些,如此深沉细腻,这样的人该入红尘风月,怎就出家做了和尚。
时至今日,小院依旧在,鑫朝却已然亡于历史。
“你的鑫朝是我亲手毁的,你恨不恨我?”
伏?突然发出此问,鑫朝是帝王烈成池的半生心血,亦是南阳羽戎马毕生所捍卫的家国。
而他杀了鑫朝的最后一代帝王,终结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王朝。
烈成池未料伏?会问此话,立刻道:“没有你,就没有烈成池,也没有南阳羽。”
不遇见伏?,烈成池就死在了五昶坡,南阳羽就死在了蜘蛛精手里。
“那小石头和沈贤呢,被我扔在寺里不管了,不记恨我?”
“不记恨。”烈成池答道,又补了一句:“但是会不解。”
“是不解,不是生气?”
“……起初也会生气。”
伏?一挑眉,戏谑地伸手掐他脸,说:“生气一个我看看,嗯?”
烈成池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