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雪池,东边有两座冰峰,弥漫着云雾,伏?有时会来这里泡澡。

雪池的西岸上堆满了尸体,形如骨与肉所砌的高山,鲜血一直流进池里,池子不算深,被血染成了朱红色。

伏?钻进寒意刺骨的池子里,庞大的龙躯在血池中若隐若现,脑袋枕在西岸的一块大石头上。

远远看去,这幅画面有一种诡异的残忍与美丽。

那个人还没有死透,他还在呼吸。

伏?闭了闭眼,又睁开龙睛,问那个人:“你为什么还不合眼?”

那人已是气若游丝,慢慢地道:“…因为…恨……”

这一类回答,伏?听过了太多次。

“你…一定……会下地狱……”

伏?回应他,“你见过地狱?”

“…我…没见过……”

伏?翻了个身,龙尾从血池中露出来,鳞片里浸着血。他遥望着远处,落日熔金,背倚孤城,那座孤城就是那个人的家乡。

他对那个人说。

“最后看一眼残阳吧。”

那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望向残阳,和残阳下的孤城。

残阳、孤城、死亡。

如此寂静。

他竭力睁着眼白,死去了。

伏?无声地阖上龙睛,在血池里入眠。

他觉得他的身体很沉很沉,像是沾满了脏兮兮的泥泞,糊满了血淋淋的东西,附着他,赖着他,拖着他往下坠。

他累了,不想挣扎了,就这么坠下去,坠进这浩然大地的最深处,听着地底的声音入眠。

他闭着眼,金色残阳钻进了他的眼皮子里,映现于漆黑里,他在梦里模糊地想。

金色,真是漂亮的颜色。

……

有一夜,伏?坐在房顶上看月亮。

天地之间下着鹅毛大雪,伏?对雪见多了,没有了当初在西荒看雪时的兴奋。

夜深时,回来了一对夫妻,他们戴着斗笠,顶着风雪,推开了茅屋的柴扉,走进屋中。

暖黄的灯光亮起来了,透出窗子,照在雪上,夫妻之间在呢喃着什么情话。

伏?不想听的,奈何他的耳力太好,还懒得动弹,被迫将夫妻情话听了个全。

渐渐的,那声音就不太对劲了。

时高时低,缠绵流转,娇软中夹杂着喘息。

伏?透过破洞向里瞥了一眼,两个人正于炕上叠在一处,情话说得更腻歪了,你侬我侬。

如此凛冬,他们共盖着一床被子,却好似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伏?把视线转向黑夜里,树下有一只被冻死的白猫的尸体。

……

再后来,离火族告捷,妖界被从幽州国打开了,人族缴械,自甘做魔界之奴,仙界的仙家们十有九陨。

魔界与三界的战争逐渐接近尾声了。

尽管这当中大部分的人不是伏?杀的,他在仙界杀疯过了,越觉空虚,离开仙界之后大多在人界里摆烂。

这一天,他打算带着小丫头回到魔界,却四处找不到她的影子。

小丫头玩儿心重,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拦住一个离火族人,问对方看没看见他的兔子。

那人说不知道。

伏?接连问了几个,都说没有雪球的消息。

直到有一个人告诉他,雪球那把战无不胜的大刀不见了,她跑去找那把刀了。

对方说雪球是头天日落前去找的。

但现在已是第二天了,雪球居然还没有回来。

伏?搜寻着雪球的气味,各种各样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最浓的永远是腥臭的血味。在这乱七八糟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