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业,闲时去各个寺庙里烧香拜佛,佛依旧是高高在上,受着众生的膜拜和供养。

谁会在乎某个荒郊野岭里还关着一个妖魔,谁会关心一个妖魔在这里嘶喊过,愤怒过,痛恨过。

就算真的有人知道,也只会对他评上一语活该。既然这狐妖能沦为妖魔,定是杀过不少无辜。此番落得这个业果,不过是老天让他也尝尝那些家破人亡的痛。

这善恶必须分明的世道,恶怎能不予恶报,怎能不被唾骂,怎容许妖魔逍遥。只要被世人盯上,视其为恶,他就罪该万死,绝不能留得半分快活。

天阴山封魔塔内,妖魔的衣袍破烂,枯坐在墙角处。封魔塔里遍布丧心病狂的痕迹,墙砖上有触目惊心的血、断续蜿蜒的抓痕,地上有被砸得四分五裂的石块和一摊又一摊干涸多年的血迹。

妖魔早就安静了,他被关在这里已然七十多年。现在,他只是在墙角里坐着,不知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大概有一天,他也会像那只寒蝉一样,在此昏冥之处,悄无声息地死去。

天上的佛,也会像当初目睹着寒蝉挣扎的他,无动于衷地垂眸旁观,见证着他的消逝。

他早就不再关心塔外是白天还是黑夜,窗前是豁亮还是黯晦。

当他意识清醒的时候,就坐着,等坐累了,直接卧倒在地上,枕着那些玄铁链,静静地睡去。

那些腥风血雨,繁花似锦,在梦里全都无影无踪,唯有枯守无涯,来日苦多。

如今,这座封魔塔就是他的整个寰宇,是他的白天,是他的黑夜,是他极目所能望到的尽头,吞噬着他的声音,吞噬着他的魂梦,吞噬着他的喜怒,吞噬着他的所有念想,所有希望。

因此妖魔在这塔中,不分昼夜,寂静无声,眠中无梦,不喜不悲,万念俱消。

直到有一日,有只黑色的蝴蝶从窗外飞进来。

黑蝴蝶在晦暗中翩翩而舞,轻盈地停落到妖魔指尖上。

妖魔没有动,低眸看着它。这个能陪伴着他的生灵,显得来之不易。

黑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抬起脑袋,与他寂静地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句心念传到妖魔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