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自知理亏,连忙颠抱着哄她。

他剪了头发,麦秋宇摸过的头发。如今短到几乎板寸,摸起来扎手。

他带回来的塑料袋丢在地上,袋口打开,滚落出来一管护手霜。

往里看,还有便携的香波和沐浴液,一次性牙刷牙膏,浴巾浴帽,咖啡茶包。

都是从麦秋宇定的那家酒店房间里拿回来的。

陈麟声上网搜索过,拿这些东西,不算是偷。

第25章 | 丙丁神通

大概一个小时后,妮妮终于适应头发扎人的爸爸,她刷完小牙齿,在大人的怀抱里听三只小兔子的故事,听着听着,眼皮一合,沉沉地睡着了。

陈麟声将她放平在床上,缓缓抽出手臂。

他来到浴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一阵,又看向头顶的灯。它正泛着清灰的光,映在陈麟声面上,照出他的疲倦,完全不复在理发店时的容光焕发。

那里的镜子和灯光似乎有魔力,在那里,陈麟声怎么看自己的发型都觉得满意。简单,轻便,最重要的是,可能不那么入那位债主的眼。可回到住处,镜子里分明站着个一头杂草的出世和尚。

陈麟声感到后悔。

不是因为不好看,而是因为这样的发型,他自己也可以修剪出来。白白浪费几十块。

他搭地铁回来,一路没踩进什么黑暗里。

港岛好,港岛总是灯火通明。

陈麟声站在窗前,外面的灯光被窗子一格格框起来,如同明亮的蜂巢。

夜晚一视同仁,工作的人和旅人都要回到住处,前者疲倦,对这璀璨的都市视若无睹,后者憧憬,却感到风景都是浮光掠影,心始终无法融入。

看着车水马龙和遥远的海岸,陈麟声忽然感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

麦秋宇永远不会做一个好人,所以他不能做妮妮的归宿。

陈麟声的某个希望破灭了,可他竟然感到庆幸。

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悬高了头上的利剑。

他还可以再陪妮妮一些年头,他还可以宽裕自己些。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他孤身一人,再让剑掉下来。

现在他首先要活下去,苟且下去,去赚钱,去卖身,去偿还,把阴影挡在门外,把光收进妮妮的房间里。这是无法更改的道路,更是无法推卸的任务。而他又一万个愿意,一万个诚心诚意。

他甚至有些感激麦秋宇了。毕竟对方没有把他转手买到东南亚,更不会摘走他的脏器。

他只是要受些侮辱,他应得的侮辱。

第二天,他再次和严木一起去看房,在老地方见,严木提前到了十分钟。

他站在严木跟前时,严木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

陈麟声当没看到,他微笑着寒暄,严木僵硬一笑,很快调整过来。

严木引他进屋苑,每一道关卡都介绍给陈麟声看,譬如进出打卡,保安坐镇,强调这里如何安全,像个称职的租赁代理。

陈麟声时不时应他一句,眼睛四处张望。

他了解各种门锁,只需草草一扫,就知道这里的安保属于什么档次。

大致看了一圈,陈麟声还算满意。

只是越往里面踏,他心底就越冒出一股寒意,那感觉转身即逝,像有鬼过身。

难道这里真的死过人?

电梯里,他和严木相顾无言。似乎是因为他剪了头发的缘故,严木几次偷瞟后欲言又止,但始终没有发问。

电梯上升,传来遥远的嗡嗡的闷声,叮一声,楼层到了,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二人像按开什么开关一般,客套地一笑。

刚踏出电梯一步,陈麟声愣住。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