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陈麟声有钥匙。他曾配过三把备用钥匙,最近的一把就在施简的车里。

灯光照射下,钥匙卡进锁芯中缓缓转动。

咔哒。

夜深人静,一声锁响听起来也惊天动地。

陈麟声面不改色,呼吸平稳,像是青天白日走进免费开放的博物馆。

手机的灯光在黑暗中照出一条柱形的明亮。

小偷的报应之一,或许就是怕黑。

曾经他可以猫一样潜行在夜里,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他的脚步依旧轻悄,人却无法置身于黑暗之中,即使打着灯,即使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冷汗依旧不留情面,从他的额头渗出来,覆在莹白的皮肤上。

拜那人所赐。

陈麟声知道,自己并不完全怕黑,他只怕完全在他人掌控之下的感觉,不只是怕,还有憎恶,不屑,难以忍受。

和藏在心底的,那么一点点渴望。

现在他掌着灯步入黑暗时,心跳快了一拍。

却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不懂自己。

走过客厅,踏上楼梯,所有人都睡了。他开着车兜圈,在外面等了许多个小时,直到亲眼看到灯光一盏一盏熄灭。

陈麟声选择先去自己的房间。

他像一只鬼般悄无声息地转进二楼的长廊,自己的房间就在不远处。

要带什么,他已经提前在脑海中做好了规划。

来到门前,白光一照,银色门锁上布满了浅浅的划痕。看来已经有人来撬过了。可惜,没撬开。

施岩仲不肯换锁,他就自己找人换了自己房间和妮妮房间的锁。

只可惜,再多的锁,也防不尽天下的贼。

陈麟声用拇指摩挲着女儿的发卡,质地柔软,但坚韧。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发卡也随之捅进锁芯。

小时候,妈妈常带他玩这种游戏。

大多是在家里,爸爸不在家。

妈妈说,开锁时贴在门上,像是在听锁的心跳。

仔细地听,听碰撞和镶嵌声。细细碎碎,如锁里也有风铃,又转动的指针。

心要静,手要慢,可慢并不意味不灵巧。

呼吸要屏住,不能慌乱,不然就会干扰到自己。

万籁俱寂,只用耳朵找锁。

陈麟声常常在转动间听见咔一声。

妈妈说,恭喜你,小声,你解开了锁的心。

咔。

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他又破开了一块锁的心。

陈麟声叹了口气。他并不觉得快乐。这锁是他亲自选的,却还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开。

传统的锁都太容易背叛主人,还是智能门锁好一些。

等他找到钱包,他要带妮妮去星级酒店。

钱包,钥匙,旧手机,手表,简单的换洗衣服。衣柜里的樟脑味有些淡了,他本来还打算买新的。现在也不用了。陈麟声托起一个收纳箱,要带走的东西都放在里面。

往外走了几步,陈麟声忽然想起什么。

他从床下缝隙里捞出了一副面具和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很重,拿在手里稍微一动便哗啦啦作响。

统统丢进收纳箱。

陈麟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妮妮的东西要收拾的更多。

施简的昂贵礼物,墨镜,防晒衣,小靴子,几件衣裤,奶瓶,小碗,一桶奶粉,和一只粉红色的毛绒大象。拿东西也没有声音,抬手间像轻易捉住了无形的风,统统塞进怀中的收纳箱。

倒不是他不舍得重新为女儿买新的。

只是小孩子正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