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完全没有惊动,他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杯子里空空的,就像他们终究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周后,他在当地报纸上见到了男人的讣告,短短几行黑色铅字,讲完了男人的生平。比陈麟声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能总结的还要少上许多。
放下报纸,玻璃门上的风铃悠然作响。
男人托人带给他一封信,里面有几张钞票,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
人类拥有无数可以摒弃爱欲的方法,若是如此情况下,还愿意爱一个人,无论今后要踏足什么样的地狱,都是其咎由自取。
看完以后,陈麟声并没有什么触动,他将纸条放进信封,拿起外套去了超市,用男人给他的钱,买了接下来两周的生活用品。
到晚上,陈麟声又把纸条翻出来看。他凝视那行字许久,依旧不明白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陈麟声的生活依旧是窘迫的。
他在兼职,可兼职赚来的钱远远不够。施岩仲在付过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外,没再多打一分钱。
施岩仲是要逼他回去。
在男人之后,陈麟声又遇见了许多人,参加过无数次隐秘的、离卖淫似乎只有一步之遥的约会。
不仅是为了钱,有时也为了一顿免费的晚餐。
他不爱那些人,他有决心,也有预感,这种不爱,誓必是永远。
但与此同时,陈麟声也觉察到,男人的纸条,是他此生报应的小小提醒。
施简出发去机场,乘好友家人的顺风车。车开出去一段距离,施简忽然探出头来,朝陈麟声和妮妮挥手。
妮妮也挥手,像一只小狗见到另一只小狗,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陈麟声托了托她,也笑着举起手挥了挥。
等到车彻底看不到了,他敛起笑容,抱着妮妮路过正在用手绢揩泪的安嫂。
刚踩上草地,安嫂就呼哧呼哧地追了上来。
陈麟声知道她有事要找自己,但他并没有放慢脚步。
这么多年,安嫂对他从来没有过特定的称呼。既没有叫过名字,也没有像称呼施家父子一样,喊先生少爷。
对妮妮也同样。
极隐秘的忽视。陈麟声睚眦必报,自然千百倍地还她。
他嘴角挂着笑,轻声和妮妮讲着给孩子听的俏皮话,逗得她嘻嘻直笑,贴着他往怀里钻。
就这么一贴,妮妮看见了后来跟着的安嫂。
她指着喊:“婆婆,婆婆。”
前功尽弃。
陈麟声在心中叹一口气。
他的乖女,倒没有继承他的坏脾气,还肯赏这样的人一声“婆婆”。
他给女儿面子,停下了脚步。
白天太阳烈,安嫂伙食不错,几步就跑得两颊通红。
见陈麟声明明笑着,眼神却是淡漠地扫过来,她心底发寒,继而是厌恶。
真像那个女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安嫂板着脸杵到陈麟声跟前,仿佛下一句就要开口叫嚣。
陈麟声没看她,
安嫂稍微缓了缓,堆出一个笑来,说道:“先生说,让你送过阿简少爷,就去见他。”
“好,”陈麟声点头。
“还有。”
“什么?”
“先生讲,阿简少爷的车应该送去检察维修了。”
陈麟声笑了出来,他抓着妮妮的手,将她含在嘴边的大拇指救出来。
安嫂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派谁去,”陈麟声淡淡道。
“这种小事,让阿伟去就好,不好麻烦你。”
阿伟正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