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得更多一些。

情势使然,巫山聚集了大多数世家,巫山本身就是顶尖世家,他们行事自然处处考虑自己立场,这无可厚非。温禾安这边的人大多出身凡尘,他们无时无刻不惦念着自己的根,迫不及待要做出大的改变,想像之前氏族只手遮天压迫凡人一般将它们压回去。

这样下去,南北两边早晚走向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两人谁也不想在形势裹挟下被推着往前走,因此有了微妙的一幕。

这一年里,温禾安下的政令往往会经历严格的审查,有时还要跟无数人反复推敲,修改。严格不在琅州,而在巫山。

是,她的命令前脚才在琅州颁布,后脚巫山便有人在帝旨上敲章将同样的命令推行。

同样的事情也在琅州发生。

九州同治,这再好不过,唯有那些负责深入对接的朝臣们叫苦不迭,天天打唇舌仗,重复着从据理力争到跳脚戳人肺管子的过程,就连商淮和巫久,现在看到对方的脸都只想捂眼睛叹气。

心中还有更深的担忧。

这两位是什么想法,两边分开各自为王倒是好说,但如今明显不像,若是九州共主,谁大,谁小?两边朝臣谁管着谁,官职大小怎么说?城池与资源怎么分?

一群人如临大敌,操心的事一大堆,奈何上面两个不动如山,没有任何动静。

温禾安确实没想这事,她现在忙时心一半在政务上一半在陆屿然身上,不忙时一半在修炼上,一半也在陆屿然身上。

谁知就是手里的这一堆需要和陆屿然商量的事,让两人有了一年中第一次分歧。

连争吵都不算,顶多是有了不同的意见,只是四方镜上的交流,再耐心也比不上当面交谈,看不见生动的表情,说什么都像在生气。

没等温禾安想明白呢,第二日一早就看见了闪动的四方镜,点开看,发现陆屿然发来一条:【出来。]

她愣了下,拨开海水往上游,海面上停着阴官家的摆渡船。

陆屿然身边只跟了商淮,后者大概是要跑来看陆屿然的笑话,不惜风尘仆仆跟来,谁知笑话还没开始看,就和在船上休息的玄桑正正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脸上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神情变得极为难看。

温禾安怔了下,想了想,不好插手,转身游向不远处堆积灵髓的小海岛。

她长时间在海底忙碌,海水中附着着妖气,因为妖血吞噬的特性,一股脑往她身上贴,衣裳下水就湿,上岸就干,几回之后,她知道为何凌枝在渊泽之地的妖眼中待久了会有那样一身出神入化的泳姿。

为了方便,她也在溺海中当起一尾人鱼。

海岛只有巴掌大,两面巨石将开凿试炼场必需的灵髓圈在中间,陆屿然站在那块一半洇进海水里的石头上,在浪花哗哗的见她仰头,有些意想不到地道:“你现在该在西南,怎么来这里了。”

陆屿然将手中四方镜翻了一面,将镜面的冷光压在掌心中。

他先屈膝蹲下,为离她近点,干脆坐下。

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