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

夏夜的?风带着热气,灌进鼻腔却渐渐散开冷意,温禾安一步踏出空间裂隙,踩在一座山头上,目光沉静:这?世上不择手?段的?歹毒蠹虫那样多,就算是死,也?绝不可能是她一个人死。

还没到西山岭,观月楼呢,温禾安才走了十几步,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劲领域锁定。方?圆百里皆是崎岖山道,这?地方?本就偏僻荒凉,王庭提前六七天就得知了消息,悄无声息将?人都清走了,今夜山里唯有野兽。

四周有莫名?的?光亮起来,温禾安抬眼,发现是悬浮的?水珠,水珠晶莹剔透,龙眼大小,散发着月明?珠般皎洁纯白的?光,照得百米之内纤毫毕现。

天都圣者以?水为道,第八感是鼎鼎有名?的?“水链”。

数十米外?,天都圣者不知何时出现了。她精神矍铄,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根不起眼的?木簪子固定着,脸上皱褶因为严肃的?表情而往下坠着,掌中握着一根龙头拐杖,拐杖头上镶着颗绿翡,一身上位者的?威严气派。

但到底年龄大了,背无法避免佝偻起来。

她看着温禾安,浑浊的?眼珠转动着,让人觉得被利箭抵着咽喉般不适,很久没有开过腔似的?,声音缓慢沙哑:“我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是去岁,你修为被封,双手?被缚,跪在血泊中认错,殿中那么多人,你谁也?不看,就只看我。”

“我让你去归墟反省,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当时很不一样。”

温禾安绷直身体?,手?腕蓄力,玄音塔缩得很小,在她荡动的?袖袍里转动着,随时能祭出御敌。

听到这?两句话?,她知道,圣者对所有圣者之下的?存在是混不在乎的?,就算知道她身上有圣者之器,也?有绝对的?信心能在一刻钟内将?她击杀,因此显得从容不迫,有十足的?高人风范,在出手?前还体?面的?谈谈曾经,对她的?抉择表示嘲讽与惋惜。

或许是想看到她痛哭流涕地忏悔,折尽尊严和脊梁向家族求饶。

温禾安指甲逼近掌心血肉里,分毫不退地直视那双眼睛,唇边弧度一提,像是也?跟着在讥笑,讥笑自己曾经的?天真愚蠢:“是啊,我早知道那是些?什么人,那样拙劣的?陷害,人人都要处死我,只有你还保了我一条命。”

拖延时间,她还能不乐意么。

“我那时没想到,原来整件事情都是你授意的?,谈何来的?救与不救?”

“听听。”温家圣者呵呵笑了两声,听不出一丝愉悦之意,双目退去腐朽之意,变得如雷霆般犀利:“我带你这?么久,数度在觉得你聪明?与不聪明?之间摇摆,直到这?半年,你才真正让我刮目相看。”

“我确实?要承认,半年前将?你保下,是我的?错,我小看你了。”

她开始往前走,每走一步就说一句话?,拐杖上挂着翡翠小葫芦跟着晃动起来,拇指大的?东西里好像还装着酒液,随着动作晃荡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大,积成瀚海江流,排山倒海地朝温禾安涌去。

温禾安浑身筋骨都受到无形挤压,耳边有浩大的?声响“嗡”的?一荡,宛若魔音贯耳,要撕碎人的?全部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