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家主,直接把商淮的魂都喊没了,抵在漆柱上的手都颤了下。
酒楼里聚集了泰半身在萝州,有名有姓的阴官,他们?微低着腰,也没人敢说话,又以姜绥和另一位为首,因?为身份最高,所以咬牙顶下所有怒火。凌枝的眼神落在他们?头上,像把刮骨凌迟的刀。
半晌,她?问:“今年负责监察这条支脉的人是谁。”
姜绥身边站着的男子闻言闭了下眼,朝前踏出半步:“家主,是我?。”
阴官家的二执事,肃竹。
姜绥朝他隐晦地投去了同?情的一眼。
“是你。”四大执事算是凌枝最为得力的下属,平素最能?说得上话的人,凌枝盯着肃竹看了会,走到他跟前,颔首,语气有种风雨将来时?的平静:“姜绥说他受了师兄的调令来帮天?都,那么你呢。二执事,你何时?来的萝州,帮的是谁,接的谁的命令?”
肃竹额心有汗沁出来,凌枝的气息扑面而至,修士难以察觉,对阴官来说却有致命的压迫感,那就像是一片沉深的海,水反复没过口鼻,只需几个照面,就足够把人溺死。凌枝毕竟是可?以强行压住渊泽之地的人。
凌枝用手掐住他的下巴,瞳色冷得吓人:“今年排查支脉过程中的水晶石拓印呢。给我?回答。”
肃竹不?敢再耽搁,发梢上已经有汗滴下来,洇进地面的绒毯中,他咬烂了嘴里的肉,艰难地道:“给,给玄桑了。他也看过,这边没有问题。”
玄桑,凌枝的师兄,如今阴官本?家当之无愧的主事人。
凌枝的脸色霎时?冷成?了冰。
四个执事都知道凌枝的秉性,她?平时?不?管事,怎么样都行,真?要出了事,容不?得一点含糊,他只能?说实话。好在玄桑那一道悬赏也给他创造了一点说话的空间,他太阳穴跟要爆炸一样突突地跳起来,手背上青筋胀成?紫红色,说:“来了三日?,受了王庭的请求。”
这番回答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随着本?家为天?都张榜,一些有能?耐下来的阴官也赶了过来,受了各家的委托请求,谁开价高就跟谁,一把子买卖,也不?能?说是站队。
凌枝看着他,眼神里是两人都懂的东西,她?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肃竹前所未有的正色,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保证:“肃竹此生,绝不?违背家主意?愿。”
凌枝点点头,很快下了决定:“所有在萝州的阴官,从今日?起下溺海,划区域搜查,发现异样即刻上报。”
“在查完之前,将这段分?支锁了,不?论是谁,不?准进出。”
她?朝姜绥道:“就说是我?的命令。”
姜绥忙不?迭点头。
一群阴官步履匆匆消失在视线中,凌枝抓着茶盏抿了两口,眉心一直凝着,没有缓和的迹象。
半晌,她?察觉到什么,朝温禾安这边走过来,商淮这时?候再看她?,已经是从里到外的傻住了。
凌枝看向温禾安,道:“查完之后,我?就回本?家了。这次的事,我?要知道是不?是阴官家出了内鬼。”
温禾安知道凌枝的手段,阴官家内部的事,她?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看法,她?点点头,轻轻嗯了声,感觉脸上的痒意?越来越明显,她?想?扭头走,心里到底又还是担心,想?亲眼看看他。在原地定了定之后,往三楼去了。
凌枝的视线跟着她?转动,须臾,她?用手肘半抵了抵商淮,语气透着点发愁的凶巴巴:“你看她?对我?是不?是冷淡了。她?还是生气了,是吧?”
商淮无助地捂住了脸,很是痛苦,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这几天?究竟说了什么蠢话”“我?在做什么蠢事”“为什么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