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还在,我应该也老早就抱孙子了。”
虹嫣现在回想起来阿哥,总还停留在他离开家的那一年,比自己现在还要小了十来岁,穿身新做的草绿军装,袖子管卷起一半,立在军用卡车上,在欢呼声里跟着其他人一起挥手,但是那张面孔却被正午的太阳光掩了一半,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不确定的,需要在脑子里反复拼凑和比对,才能得出一个混混沌沌的印象。
想得越久,人越是恍惚,就连那点混沌的印象也变得不可靠起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没什么良心。
有时候,隔壁粮油店的四宝老婆会过来寻党爱珍聊天,听着她们从东家长聊到西家短,虹嫣有些昏昏欲睡了,却又在模模糊糊听见自己名字的瞬间清醒过来。
她听到四宝老婆压低声音问:“那么,虹嫣现在肚皮有动静伐?”
党爱珍先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也把声音压低了:“有什么办法,就只有我一个人急。”
虹嫣觉得自己的头被牵扯得有点痛,于是慢慢趴在柜台上。
党爱珍看见了,也不顾忌四宝老婆还在,回过头去就问她:“嫣嫣,你今天药吃过伐?”
虹嫣平静地答:“早晨吃过了。”
党爱珍道:“那就好。”
一时之间,倒把四宝老婆弄得有些尴尬。
这天夜里,家山一进房门,虹嫣就看着他说:“家山,我们养个小囡吧。”
他措手不及,愣在当路。
她不禁有点发急,对着他重复一遍:“养个小囡吧。结了婚,总归是要有小囡的。”
她像是在认真地跟他阐述着一个道理,家山面孔红了又红,末了也认真说:“好的,要的。”
洗完澡,关了灯到床上,把蚊帐子也拉起来,密不透风的一片黑里,无声静对了一会儿,除却尴尬还是尴尬,她故作镇定地先解扣子脱起了衣服,慢慢的,也听到他悉悉索索脱衣服解皮带的声音。
终于全部脱完,接触到彼此皮肤的第一下,两个人都退缩了一下,仿佛冬天把脚伸进滚热洗脚水里的第一下,又惊惶,又陌生。
黑暗中,他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胡乱地碰触她的头发,嘴唇生涩地一遍遍碰着她的眼睛,面颊,下颌,像亲又不像亲的,也没什么章法,虹嫣对这种接触有点不大习惯,觉得痒,便偏了头去说:“不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