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汉人,将军便忍心看?着南沛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他微微挑眉,意有所指,“你们一伙山匪,截道为生,如今遭了难,就心心念念惦记起百姓了?”

柳玉兰眸色一凛,将手竖在耳侧,掷地有声,“我?柳玉兰在此立誓,我?清岭寨自?立寨起,从未滥杀过一个?无?辜百姓,如有虚言,便叫我?千刀万剐,万箭穿心!”

“将军可满意了?”她拧着眉,沉声道,“将军若真不想出兵,就不会与?我?在这纠缠了,既然有意出兵,就把你的条件摊开来说,能答应,我?作为寨子的三当?家,自?可替他们应承。”

“若不能答应,便当?我?们活该,被那狗皇帝卖了,只肖日日在地底咒他短命!”

那人这才站起身,大剌剌地从上头跨下来,将架子上悬着的宝刀拿下来,“入了我?溧阳军,可就再没什么清岭寨了,包括你们那个?楚屠子,都得在我?这从小卒做起。”

柳玉兰面色微变,若如此,他们便是前功尽弃,尽给他人做了嫁衣,可若是不应,寨子也活不下人来。

“那你可能保证善待我?寨中人,不以私仇旧怨,乱杀无?辜?”

“自?然,既成了同袍,岂有隔夜仇?”

*

孤身趁夜来,去时带走数千兵,她也算是,不负所托。

只是,庆功宴,却?是摆不上了。

柳玉兰骑着马,神情?有些恹恹,大抵是已不用忧心生死的问题,她便开始为那县令的虚名发愁起来,她实在没用了些,搬个?救兵,倒把打拼来的东西尽数赔了出去。

揪着手中的缰绳,气得牙痒痒。

都是那该死的狗皇帝,不然,他们大可向邻县、想郡城求援,何必来这群叛军手底下受气?

“玉、柳姑娘。”

柳玉兰没好气地瞪过去,“有事就说,别老?喊我?!”

被迁怒的可怜人缩了缩脖子,将头埋得更?低了些,“我?就是想让你别担心,最迟今夜子时,我?们就能赶到,你的家人定不会出事的。”

家人?

她哪来的家人?

柳玉兰下意识就想骂回去,却?撞见那人脖颈上一个?拇指大的疤,应是痂刚落不久,还是浅浅的肉粉色,在那人黝黑的皮肤上显眼至极,无?端生出几分愧色,皱眉拧开头,“知道了。”

她两腿一夹,让身下的马儿跑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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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傻子,竟也能当?军中校尉?

她恶劣地想着,直至两军交锋,她才发现,栾奉倒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战略部署什么的她听不懂,只打眼望去,见他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一刀下去,便是一条人命,利落得很。

勉强有几分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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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她的关注点就不在他身上了,只隔着重重夜幕,借着烽火往城头上望,瞧见那个?拿着屠刀的身影仍好端端地立在那,心才安定下来。

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才有希望。

鼓声乍起,然如滚滚惊雷,刀兵铮鸣,刺破漫漫长夜,待东边破晓的光辉亮起,敌军如潮水般散去,唯余下四野横陈的尸首,证明此黎明来之不易。

艳艳的溧阳旗竖在城头,沉寂了许久的城,终于爆发出剧烈的欢呼。

“狄戎跑了!”

“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菩萨保佑,希望那些蛮子再也不要来了!”

楚火落扶着额头,从城上晃晃悠悠地走下来,她记不清这是没合眼的第?几天了,只觉得头疼得很,在那帮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