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日子满意极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挣来的铜板都能装满一整个钱袋,或许再?干上几年,她便能去更大的县、郡里开肉铺,省吃俭用些,攒上十年八年,或许能凑够大将军为她花的那笔银子,届时?坐上商队的车,去京城叩门,也?好将钱还了。

如果家里不用见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就更满意了。

可终有一日,她回?家时?是空空荡荡的,人不在,钱也?不在。

翻倒的瓦罐,杂乱的床铺,轻轻摇曳着的柜门,活像是遭了贼倒不如是遭了贼呢!

她看着那个健壮的男人在赌坊门口毫无颜面地撒泼打滚,赤红着的双眸,在接到赌坊以高?额利息借给他的银两时?闪射出精光,站都站不稳了,却还要跌跌撞撞地冲进赌坊,爬上赌桌,在案上压进他能压的一切。

她无甚表情,只是了悟 ,这还是个赌徒。

真是不公平得很,这种人都能入大将军的麾下效力,凭什么她就只能远走他乡,在少有的空闲时?间,蹲在说书人摊前,听他把大将军的事迹翻来覆去。打仗嘛,上阵杀人,她能杀猪,未必不能杀人。

可大将军的麾下,好像并无女?兵,何况还是她这种出身?不好的女?子。

她再?是嫉妒,也?无可奈何。

她把每日挣来的钱分成两份,一份给那个陌生男人做赌资,一份自己攒起来,计划还是那个计划,只是要推迟些,她要先将银子还了聘礼钱,才好和离。

只是那男人出了赌坊,又进了勾栏,带回?一身?浓重的脂粉味,令人作呕。

她索性搬离了那间屋子,离那个烂泥远些,只是愈发忿忿不平,这种败类都行,凭什么她不行?

再?后来,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归来,眼神不再?在床底柜里搜寻,而是落在了她身?上,那种打量货物的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他是在估价。

卖给人牙子,还是卖进勾栏?

她好不容易才脱了贱籍,怎么能再?回?去?

可就是这样自私自利、贪财好色、嗜赌成性、卖妻还债的人渣,却要每日将自己曾与大将军共征狄戎的事迹拿出来吹嘘,败坏大将军的名?声。

她想?了很久,整整一夜,虽无幸在将军手底下当兵,但至少,该帮他铲除这些渣滓。

是以,她动手了。

殷红的血映了满目,却在清浅的叩门声响起后,一点点消退下去。

“火落,醒了没??”

楚火落猛得睁开眼,被从?窗缝里渗进来的明媚阳光晃了下眼,眉目紧皱在一起,好一会,才缓过来,慢慢地坐起身?,竟无端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晦气得很。

她一掀被褥下床,将衣领随意整了整,宿醉的嗓音还有些低哑。

“醒了,进来吧。”

她坐在桌前,将空空如也?的碗推到一边,拿起杯子,壶中正好有水,便先给自己灌了两大杯,这才有空分出余光,望向抱着一大包袱东西进门的柳玉兰。

叮叮当当的小玩意铺了整桌,玲琅满目。

柳玉兰眉飞色舞地介绍着,“缠t?枝钗,素雅大方,正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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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这支放在左边,拿起下一个放到右边,“累丝兰花簪,适合我。”

“珍珠玲珑八宝簪,给你。”

“孔雀银步摇,归我。”

……

楚火落头脑发蒙地看着她把那一大堆首饰分来分去的,迟疑地开口:“你在,干什么?”

“分东西啊!”柳玉兰理所当然地回?答,连点余光都没?舍得分出来,一门心思尽在这里头挑挑拣拣,“我一个人哪戴得完这么多?你是大当家的,又是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