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一拥而上,在林间捕杀,蔺师仪则是一开始就寻准了?目标,纵马追去。
一逃一追,在这杂乱的山林间,距离被不断地拉近,而后,拉弓上弦,马凄厉地嘶鸣一声,发狂一跃,把那具干瘦的人颠下去,撞入山泉之中。
蔺师仪凝眉下马,拎了?剑去,弗到?岸边,便是一大朵水花迸起,利刃混在其间突袭而来?,他?毫不意外地横剑相挡,一长一短的刀兵缠斗起来?,每一招都掀扬起巨大的涟漪相撞。
直到?,长剑落在那人的颈侧,划破皮肉的动作却倏然一顿,止步在被毁了?数十次,却仍能隐约窥见其形的刺青。
“你是,我父的旧部?”
下一瞬,刀刃猛地刺来?。
长剑跌在岸上,执剑人没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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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黄昏,饶是楚火落连甲胄都未来?得及披,便提刀匆匆上马,仍只?能带人闯进一片灰蒙蒙的山林间,待与先前出城的兵卒汇合,于水边寻到?剑时?,天?已彻底黑了?。
白日里形态各异的花木,现今已成了?摄人心魄的鬼魅,加之横陈的热尸,未凝的红血,更?显得每一声鸟叫虫鸣都格外哀婉凄厉。
楚火落俯身,抚过脚下湿润的泥土,借着月色辨别?,指尖是红色,沾上的,是血。
“顺着水源,往下搜寻。”
于是一支支耀眼的火把分散开去,把深沉的夜幕一寸寸烧亮,有皓月当空,而星子散落林间。
楚火落原是骑着马,后走的路愈发崎岖,便把马弃了?,改为步行。
白日的伤口尚未好好处理过,又跟她奔波劳碌,偶被纤长的叶片剐蹭,或叫尖细的树枝划伤,至于汗,自来?就没停过,晕湿了?衣料,滚进皮肉的豁口,带来?细密的痛和?难捱的痒,可此刻,却无暇顾及了?。
那人尚且生死不明,若真的浸在水里,被一路冲到?海里
这儿的水哪能连着海呢,可她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会不会就因她晚到?一步,那人就被野狼衔去,被野狗叼走,被臭鱼烂虾分食干净,会不会落得同她梦里一样,孤孑一人,曝尸荒野。
她不能停,更?不敢停。
是以,咬紧牙关一步步走下去,所幸没有把那副重甲披上,不然又要平白耗费好些体力。
火把在某次不慎跌倒时?,顺着斜坡滚进了?那汪深色的水,彻底熄灭。月光清亮,然被层层叠叠的枝叶瓜分过后,映到?她掌心只?剩下些微末的光,依稀能望见方向,却看不清脚下。
诸如此刻,天?知道她踩到?的是不长眼的石头还是死了?都要霍霍人的尸骨,总归脚腕一拧,从山腰滚下去,得亏用刀撑了?一下,这才没当头撞上树干。
她大口地喘着粗气,胡乱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将脸也变得和?身上的衣物一般沾满泥灰,扶着刀站起,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没出现重重叠叠的树影,只?是再往下望去时?,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那里,有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正想要靠近,比脚步声先响起的,是一道呕哑的说话声。
“蔺师仪,你跟你爹一样,就是个假仁假义、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被点到?名的人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蔺家上下,他?只?在祠堂里的牌位上见过,谁知道他?那个名义上的爹是圆是扁,是好是坏,至于他?自己,他?也从未以君子自居。
“要不是你们,我如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他?依靠着树干而坐,压抑地轻咳两声,略有疑惑地望向这个被他?用碎布捆住手脚的军师,“我和?你,打过交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人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