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可是想好了,三日后离去?”
“正是,届时还得劳烦将军差一队人?马护送。”
“那常宜呢?”
郡守微愣一下,一时间没揣摩出他此话的?深意,试探着回答:“这不是要遵陛下的?旨意行事么?”
面具人?忽而轻笑一声:“也是。”
他骤然起身,拎着酒壶朝外走去,雕花的?木门在他步出的?那刻缓缓合上,他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仰头饮了一口酒,下一瞬,酒壶碎在地上,清冽的?酒液淌了一地。
难喝。
“都杀了。”
一刻钟后,木门重新?打开,芰荷还是那芰荷,只是染上了艳色,周遭横陈了许多具尸首,正由士卒挨个拖出去焚烧,这般血腥的?场面,本该沉寂些,却?有一人?浑身血污地跑出来?,怀里抱着七八壶九酝春,望见他旁边打碎的?酒时,这才心痛不已。
“哎呀,这贡酒一定老值钱了,你不喝就不喝嘛,何?必浪费呢?”
面具人?沉默了会?儿,盯着脚边破碎的?瓷片,竟也开始盘算起这是将多少银子打了水漂,“习惯了,我下次注意。”
“蔺将军,咱们就这样把人?杀了,不会?出问?题吗?”虽说事情做都做完了,再谈无?益,栾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世子不是叫咱们来?帮忙守城的?吗?”
蔺师仪不动声色地挪开两步,免得沾上了旁边人?的?血腥味,“当?郡守的?不守城,那还当?什么郡守?明日对外说,郡守被t?狄戎的?探子毒杀了,全城戒严,凡有异动者,都抓了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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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此行是将军旗换成了大?邺的?旗帜,谎称是朝廷派来?的?兵马,用秘旨骗开的?城门。原是想联合郡守一道抗击狄戎的?,岂料这人?是个软骨头,巴不得有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满心满眼都是收拾行李逃跑,去换个舒服的?京官来?当?。
是以,弗一有人?摸到了派给?常宜郡的?秘旨,这郡守便没什么用了,毕竟前头虚以委蛇的?几日,他们已在常宜过了明路了,不愁接管不了这里的?军备物?资。
栾奉将九酝春交由了士卒,让他们仔细擦干净再收起来?,免得影响日后当?出去的?售价,这才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玩意儿,随手在袖子上揩了两把,递过去,“常宜的?鱼符,虽说这儿也没几个兵能?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蔺师仪轻点下头,将鱼符系在腰间,正欲离开,又被一名军侯拦路汇报。
“启禀将军,府中尚有下人?八十七名,已全部制住,是否要一齐灭口?”
“杀了他们,那你来?端茶倒水吗?”蔺师仪瞥了他一眼,“去敲打一下就行,若有异心,再杀不迟。”
打发走这个,又有其它零零碎碎的?事由形形色色的?人?前来?禀报,待终于?忙完时,竟已能?见远处的?一线天光,他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头疼得很?,迈步往房里走去,至于?后头栾奉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没听出什么重点,不必理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走过漫长的?回廊,推开房门,他懒散的?神情瞬间一凛,右手握上了剑柄,步子极轻地往里走去,越过屏风,用剑刃挑开珠帘,目光一滞,将剑重新?收回鞘中。
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只在最后合上房门时,才冷冷淡淡地出声。
“穿好衣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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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师仪倚靠在院中的?树干上,此刻的?晨光透过细密的?叶铺洒下来?,被分?割成一片片碎碎的?金箔,好看,但不适合睡觉,甚至于?让他的?头更疼了。
“栾奉呢?把栾奉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