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明绛微微歪头, 目光俯视坐着的鄢昭, “陛下，我有些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鄢昭也看着他，沉默良久, 忽然叹了口气。

他在另外?两人略微震惊的眼神中, 直接徒手抓住了宿明绛的刀锋, 往自己身上狠狠一扯。

宿明绛一惊，刀势往旁边一偏，没有真的刺进鄢昭胸口。只是自己的身体收势不及, 被往下一拉跌坐在了对方的怀中。

“阿羽，对不起?。”鄢昭抬起?手，想碰碰宿明绛的脸颊，可上面流出的鲜血让他停下了动作。

“是我让你生出了不安, 是我的算计辜负了你的信任。”他的眼眸沉沉, 表面的平静无波下藏着汹涌波涛的情绪，“可那是我的错误, 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我比谁都要了解你，我知道哪些事你会做，哪些事是你的底线。”鄢昭说道，“你不会杀我。这世上再?没有哪件事会让我如此笃定。”

宿明绛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去?，从他怀里起?身，收刀入鞘的动静格外?大?。

他看向鄢昭，仿佛方才的对峙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陛下，我想告诉你的是很多?事情，我不做，不是我不能?做不敢做，只是我不想做。”

“就像方才。”宿明绛道，“我不会背叛陛下，从来?都是只是因?为我不想。所以，陛下如果还想让我们的关系回到?过去?，就先请再?信任我一点?，像刚刚那样。”

“我想要禁军在我手里，是要权，但也不是。”他平静地说着自己的野心，“如陛下所言，我的确很不安，非常不安。所以我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给我底气，这就跟陛下需要把我绑在身边才能?安心一样。”

“陛下。”宿明绛这次没有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的眼神，而是认认真真地直视着鄢昭的眼睛，“我要禁军调令，可以吗？”

山洞中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直到?鄢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宿明绛离开之后，鄢昭抬起?自己的手，阻止暗钺想要上前包扎的意动作。

他看着受伤的血迹，忽然张口慢慢地舔舐了起?来?。

那闭着眼的神情，很容易让人怀疑他在享受着什么。

“小时候，他还不知道受了伤需要包扎，看到?我练功流血就总是试图把它们舔干净，以为这样就不会疼了。”

“像小狗一样，又乖又可爱。”

鄢昭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可现在，他看到?我受伤，连步伐都不会再?为此停下。”

暗钺沉默地听着，这样的话，他是不会回答的。

鄢昭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

宿明绛一刻不停往京城赶的时候，感觉胸腔里有一股气快要冲出来?了。

他骑着马，速度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风胡乱扑打在脸上，让他心神清明，让他畅快无比。

他做到?了。

这么多?年来?，在鄢昭摆明不想让他做某些事的情况下，他第一次违逆对方的意愿实现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并不是那么难。

从前他将鄢昭看得太高了，这是十多?年相伴的过程中刻进他骨子里的敬畏，可其实鄢昭也是人，也有可以算计的利益得失和情绪变化。

现下，剿灭两王是鄢昭最迫切的想法，禁军固然重要，可和这件事比起?来?又不是那么重要。“失踪”期间，鄢昭需要宿明绛在侧防止意外?，也需要稳住他不让他暴露计划。

当然，同样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卑劣地利用了帝王对他不可言说的情愫，可那又如何呢？

当手中的筹码不足以掌握命运的时